一行人回到燕安已是晚上。夏熠一边忙着与社工交接张胜男,一边又忙着接局里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转眼就把途中那个电话忘到了脑后。
不过,邵麟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他想再了解一些招待所收到的留言,于是换了自己手机,根据夏熠的通话记录,给盐泉市福锦招待所回拨了过去。邵麟这才发现,这竟然只是一个以假乱真的网号。他一开始也没起疑,觉得酒店大堂用网号节约话费也可以理解,便在网上搜了招待所座机,再次拨了过去。
谁知这么一问,邵麟才知晓,原来盐泉市福锦招待所8203房压根就没收到过任何留言!也就是说,当时给夏熠手机打电话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酒店前台,而是……
邵麟触电似的反应了过来——对方必然不会直接给招待所留言。因为,他压根无法掌控有多少人听到了这段话,所以,模仿招待所、单独用网络拨号打电话,才是最私密的选择。
这哪是什么询问?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邵麟深吸一口气——不管他在燕安,还是在盐泉,这个人始终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他住在什么酒店、住几号房、甚至夏熠的手机号码,他都一清二楚!而“骑士”这个比喻,说给夏熠听只会让人一头雾水。难道对方早料到了,这个时候接电话的会是自己,而不是夏熠?
那得是一个知道他们租了车返程、且夏熠开前半段的人!
如果说在燕安,存在一个这样的人,邵麟并不会觉得奇怪。可去了盐泉,这个人的消息依然如此灵通,一念及此,邵麟不寒而栗。
他能快速想到的几个人,邵麟一个都不想去怀疑。
但或许,他平日里言行应该再谨慎一些?
客厅的立灯昏暗,夏熠还没回来,邵麟陷在沙发里搂着哈崽,决定先把这件事压下来,有眉目了再与夏熠说。狗子似乎是感知到假期即将结束,明天又要回警校训练了,不停摇着尾巴,舍不得似的舔了舔邵麟的脸。
第二天,郑建森召他们几个盐泉回来的,开了个小会。
“秘密星球,又是秘密星球。”郑建森摇着头,圆珠笔头狠狠地在纸张上压出了一个小洞。
夏熠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眉心微锁:“这种建于海外的服务器,到底怎样才能彻底捣毁?这次盐泉查到的那个人贩走私群,直接解散,线上消失,估计过不了多久,又会换个名字重生,见鬼了,换名字不要钱一样,比蟑螂生孩子还快。”
郑建森无奈地摇了摇头:“服务器在海外,咱们手也伸不去这么长啊,这app国际刑警只能比咱们更头疼。内陆的话,和暗网一样,只能墙,但想上的人依然能找到办法。”
邵麟思忖片刻,补充道:“要不就是降维打击三次元,直接把创始人一锅端了,乌布利希那样。但这种也只能缓一阵子,平台1.0彻底关了,用不了多久,2.0、3.0冒出来,到时候还有内部竞争。”
“没错,就是这样。”郑建森摇了摇头,“但倘若一举就能让犯罪彻底消失,还需要警察做什么?这本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郑建森快速拍板:“这样,我先派人去当地派出所,查一查张胜男那个村子贩卖女娃一事。邵麟,你把最近秘密星球相关的事整理一下,咱们不得不上报国际刑警了,或许那边也有帮得上忙的线索。”
邵麟难得被点名,微微诧异地睁大双眼。
“没错,就是你,还真当我白替他们养人呢?老同事好久没叙旧了吧?”
邵麟眼底一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07.夜囚
随着天气渐暖,燕安市局难得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夏公子在桂雨榕庭那个高档公寓里的小日子愈发过得蜜里调油,只是——
宠物医生说哈崽到了比较适合绝育的年龄。
邵麟查了许多资料,觉得对宠物狗来说,绝育似乎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可夏熠却突然舍不得了起来,说如果是只在外头流浪的,那肯定送去绝育了,但哈崽毕竟还在警校学习培训……
听训犬员说,哈崽在警犬培训基地的表现渐入佳境,爆发力、耐力都是绝佳,嗅觉也是灵敏的,就是在凭嗅觉搜查的时候很难集中注意力,时常间歇性抽风,要不然还是有望通过考核,成为全国第一只混了哈士奇血统的工作搜救犬。如果绝育了,那身体素质,嗅觉灵敏度都会大大下降,和一块儿上学的小伙伴玩耍时也会自卑,不妥。
邵麟不满:“训犬员都说了,祖上染点哈,就没有通过考核的!”
“能不能对你儿子有点信心,在盐泉那会儿你弟弟都教会他1+1=2了,我瞅着这都能学量子物理!”
邵麟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你问他2+1就等于5了!”
一天天的,两人就着“哈崽绝育”问题床头吵到床尾。
“人家夸哈崽两句,还不是给你这个当爹的面子?你心里要要有点数,看着差不多就行了,啊?医生说了,现在绝了正合适!”
夏熠裹着被子一翻身,难得拒绝邵麟:“不行,我儿子长大了是要报效祖国的,真训不好也就算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一条遵纪守法的狗,可这不是、这不是成绩好起来了嘛!说不定人家潜力股呢?”
“这次接回来小李还来投诉,说哈崽原本闻着血迹一路追踪,追到最后追了个小母狗屁股,再也挪不开脚了!”
“就是啊,他多喜欢小母狗啊,楼下的萨摩妹妹,公园里老遇到的那只金毛小美,德牧欢欢,嗐,不行,哈崽还是个万人迷,这没了蛋蛋,不行。”
邵麟抄起枕头糊了夏熠一脸,夏熠捞过枕头,亲了一口塞进怀里,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邵麟。邵某人无语地一拉灯,就睡了,不理他。
明明是周末,两人也没设闹钟,早晨5:59分夏熠准点睁眼,蹦跶着“垂死病中惊坐起”。邵麟被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吵醒,脑内正警铃大作,以为出了什么事,谁知夏熠“嗷”地一声:“不要带我去绝育!!!”
撕心裂肺,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