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微颦着眉头,打量着这个家,现在头疼的厉害也接受不了记忆,可明显这是一个农村的家庭,身下只有一条薄薄的褥子,身上的被子虽然干净却带着补丁,他躺的这个屋里,只有这一铺炕,炕上是两个柜子,炕下什么也没有,余光看见卧室的外面就是灶房,黑呼呼的,暂时看不太清楚。
对面忙着打水进来的女人黑呦呦的长辫子垂在胸前,大大的杏仁眼睛,长相清秀耐看,那双手一看就是劳作的手,而他?伸出手来,骨节分明修长白嫩?
在这种家庭真的很奇怪,江逸不动生色的打量着。
潘月如看着他低着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温湿的毛巾递到他手里,“小逸,别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又不是你一个知青没有考上,咱们还有地,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安心学习,我会努力争工分的,我相信你来年一定能考上的。”
江逸接过毛巾,装作难过的样子,他现在虚弱到极点,不敢乱接话,怕出现错误。
潘月如帮他掖好被子,出去上工,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
江逸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直到天色昏暗他才醒了过来,屋子里已经黑成一片,他咬着牙起身还是没有起来,还差一点摔倒。
闭了闭眼睛,脑袋已经不那么疼了,狠下心开始接收记忆,不然他连人是谁都不知道。
随着脑海一阵阵的疼痛,原主的记忆一下子恢复了过来。
原主江逸,今年刚刚19岁,是二年前来这里当知青的,因为在家里被溺爱着,从来没有干过这些农活,一点也受不得苦,刚开始因为他的外貌,村里的姑娘们也帮着他,还来引来了知青们的嫉妒。
可随着他争的工分连自己饭都吃不饱,让他耕地连妇女都敢不上,渐渐的得了个小白脸的称号,他又三天二头的病着,家里也从来没有人给他寄东西,后来就算冲着他的脸也没有人再帮他。
他被家里人宠的不知世事,娇气又不会说话,与知青们的关系并不好,直到高考的消息传来,他只能靠着以前的底子自学着,连书都借不到。
后来看见有人为了回城与村里人结婚,他也不由起了心思,刚开始还想着村长家的姑娘,可是村长媳妇干净利落的就打消了他的心思。
又怕引来村长的不满,只好把目光对准了能吃苦的潘月如,潘月如一个农村姑娘如何抵挡住他的花言巧语,一会一个诗词,一会折一个红心,很快就沦陷了,非他不嫁。
潘月如一家十口人挤在一起,潘月如长的好看又能干,是十里八村能干的姑娘,潘月如的妈还想用她给自己大儿子换个儿媳妇来,没想到潘月如一意孤行非要嫁给江逸这个小白脸。
绝食、哭闹,潘家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家门,什么也没有给她,她咬着牙,靠着自己的分到的那点地,带着自己的铺盖就这么和江逸过到了一起。
刚开始原主对她很好,因为她与自己很像,都是孤燕,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他还对着她说过,他们要相依为命。
最后两人就这么结婚了,连个祝福的人也没有,还是知青们看不过去,一人给了一个碗,一人给了一样东西,总算两人有了一个小家。
潘月如能干,自己有地到是饿不死两人,原主婚后只是欺骗着她说读书,以后要带她去大城市,她就傻傻的相信了,从那以后,原主一天地也没有下过。
盼啊盼的,高考终于来了,江逸信心十足的进了考场,哪想到最后没有考上,又气又怒之下病倒了,现在江逸来正是这个时候。
原主的记忆中,原主因为没考上,憋气又窝火,看着别的知青都离开这里,郁闷之下开始喝酒、打媳妇,反正潘月如又没有人管,娘家也没有帮她,原主每次打完她都会跪下来求她,她心一软再软,只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二年后,他还是一事无成,没有考上,还卷走了家里的钱,说是要出去打工做卖买,一去不回,在市里与一位小寡妇玩到了一起,最后钱被花完狼狈不堪的回到村子里,忽悠着自己媳妇自己做买卖失败,还装模作样的对她好了起来,抢着干活。
可是没有钱他只能去村口打牌消磨时间,最后欠了二赖子好几千块钱,二赖子早就相中了潘月如,现在有了机会哪能放过。
原主怎么能打过带着人来的二赖子,他无助的趴在地上哭着,在潘月如要被拉出家门的时候,发狠心的拿起刀冲了过去,与二赖子厮打起来,潘月如哭着磕头求助邻居们,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最后原主被打晕在地上,潘月如在挣扎中一刀扎在自己的身上,惨死。
原主这才醒悟过来,他处理好潘月如的后事,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三年后,他一刀捅死了已经成为开发商的二赖子,投案自首,最后老死在监狱里。
他说没脸回家,自己的家里从小对他溺爱,父亲劳改后,他也被下放,他恨着自己父亲为什么是资本主义,要连累到他的身上,他只会怨天尤人,父亲惨死在东北,他连尸体都没有看见。
母亲改嫁,因为他留在农村,已经放弃了他,听说改嫁后嫁的人家还不错,又生了一个儿子。
他的愿望是:考上大学不让别人笑话潘月如瞎了眼,不让父亲惨死,他也有人教育他,关心他,对潘月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