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著的东厂监狱里
听着周围犯人凄惨的求饶和求救声,王仁神色一动,一定有有什么大人物来了,不然他们不能这么哀求着,在这里的人哀莫大于心死,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动容了,除非是东厂或者宫里来人。
堂堂的阁老,身上还穿着从家里出来时的那一身中衣,外面的官服都已经被剥下,雪白的中衣上面现在血迹斑斑。
头发散乱着,黑色的头发中已经夹杂着白发,他刚刚到不惑之年,胸中的的丘壑还没有舒展出来,在这阴暗的底下,他就像是牢笼中的老鼠一样。
只有他刚毅的面容,锐利的眼神还能看出来当阁老时的一丝风彩。
苦涩的笑了笑,安然的坐在这间独牢里,两条腿暗暗的疼痛着,可也没有他心中的痛更痛,有对家人的愧疚,有对帝王的失望透顶,还有对这个皇朝走到末日的悲伤。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哪想到不一会,脚步竟然在他的身边停下来,两个戴着圆帽子,着皂靴,穿褐衫的番子走进来,打开牢门,恭恭敬敬的等着人进来。
王仁抬起头来,眼神锐利无比的看向来人,一身掌事太监的服饰,面容清秀俊逸,更让他惊讶的认出此人,他嘴唇颤抖着,眼睛里闪过愧疚与难过。
江逸捂着鼻子轻轻的走了进来,神情淡淡的,没有什么看见旧人的激动与怒火,就是这种状态让王仁心里越发的不好受了,他还记得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躲在老友身后跳着脚让自己当老师的样子。
“你们下去吧,守住周围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里,接近者格杀无论。”
最后一句话说的杀气腾腾。
王仁的一颗心瞬间凉了下去,他都不敢相信,那个纯真善良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人。
番子恭恭敬敬的上前帮他铺好椅子,还奉上茶水,然后将牢门锁上,缓缓退了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安静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不远处凄厉求饶的声音。
江逸捂着嘴轻轻的笑了笑,嘲讽的向着王仁看去,“没想到王阁老也有今天啊,当时对我父亲不闻不问,现在轮到您了,是不是风水轮流转啊?我亲爱的老师?”
王仁颤抖着手,眼眶通红,蠕动着嘴,“是我对不起你们。”
江逸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别啊,我能明白你们的意思,舍一家而保大家,可是白白牺牲了我们全家一百多口人命,王阁老晚上可还睡得香。”
王仁捂着脸哭了出来,他怎么不痛心,但是当时的情况,如果他们求情,请求还江家清白,他们几个人也都陷进去,江家根本没有参与进太子的夺嫡中,而是得罪了二皇子派系,也是因为他们在朝堂上对二皇子派系的针对。
王仁他们不忠于太子,他们只忠至这个皇朝,他们想让皇帝清醒过来,可没想到皇帝越发的昏庸、无能、残暴。
江逸啧啧着,神色莫明,语气冷厉,“你们以为你们为江家留下一根独苗就算对得起我们江家了?替死换人?当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真是可笑。”
王仁神色一变,脸色变得灰暗,“你……你想怎么样?”
江逸冷冷的笑着,嘴角噙着嘲讽的弧度,“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失败,我是来传达督主的命令的,以后你们这些人就当我不存在吧,我想做什么也不要管我,和你们无关,还有,不许告诉他,江逸已经死在当天,成为那一百多口人中的一人,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王仁眼神中带着痛苦,“你……放心,我答应了,不过,我已经快是一个死人,也许是斩立决,有可能是流放,你的话我转答不了了。”
江逸将捂在鼻子上的手帕丢在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个牢房,神色不明的转过头来,“难道你就甘心?流得青山在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如果你答应一件事,督主说了,他会将你摘出来。”
王仁楞了一下,眼神闪烁着,最后痛苦的下定决心,刚毅的脸上带着坚定,“我明白了,以后王仁就是东厂督主的人。”
江逸勾了勾嘴角,“但愿老师是真的明白,没想到您甘愿背着骂名,可是我的父亲却活不了了。”
王仁满脸的苦涩,“你……还好吧。”
江逸狭长的双眸闪过痛苦、回忆五味掺杂,“不好,差一点没活过来,堂堂候府嫡子被当成孪童戏弄,现在又变成臭名昭著的东厂一员,看督主很是看重我,老师你说,我好不好?”
眼神夹杂着怨恨与不甘心,这都是原主的想法,他知道如何横量只能救一个,华贯盛京的大哥的确比他有用,可是他们明知道他已经在宫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只当他死了。
怨恨的眼神直击王仁的内心,可没等他说什么,江逸直起身来,捏着嗓子,清澈的声音不在,微微有些沙哑,“我会回禀督主的,不过回到朝堂成为内阁是不可能了,有可能暂时外放,督主对江南省的那些人可是很不满,你要做好准备。”
王仁面露感激之色,可江逸嘲讽的眼神让他无言以对,江逸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自为之。”
转身就要离去……
王仁神色发越愧疚,他伸出手来又伸回去,然后颓废的坐回到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