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夫人睡着了,一点也没有醒来过。”他不由也轻声对着繁芷安慰着,繁芷这才放下心来,忽然想到被自己丢到山上的小丫鬟们。
她捅了捅旁边笑盈盈赵新的胳膊,“你能帮我把姑娘的丫鬟们都接来吗?就算这里有宫女,可姑娘习惯了我们的照顾。还有,能不能给舅老爷捎个信,我们姑娘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在这里吧。”
满满是对自己家姑娘的维护。
赵新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已经打发人去了。”他们这些侍候人的,什么时候眼神不好使过。
他和李青一左一右的站着,而云方带着许舟也从外面走了回来,几个人小声的聊着天。
柳静姝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淡青色的帐幔,上面精美的绣纹花色出自最顶级的绣娘之手,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很不凡,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纱幔飘飞,恍如仙境。
她慢慢的撩开幔帐,一眼就看见不远处软塌上的男人,他微颦着眉头,侧身而卧,身上盖着薄毯,眉眼如画,让她心里软成一团柔情水意。
鼻间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味,她呆呆的看着他,岁月静好。
榻边便是窗,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
不时有太监、宫女们穿行而过,脚步声却极轻,一个个训练有速,神情肃穆安静。
江逸是被人盯醒的,一双炙热的眼神一直看着你,就他那个敏感的精神力,从她醒来目光盯过来就醒了。
他叹了一口气,从看见她开始,自己叹气的次数就多了,轻轻的坐了起来,温和的看着她,“醒了,饿了吧。”
她温婉的笑了笑,“是有一点。”今天又哭又是激动的,现在肚子已经在叫了。
江逸轻轻的喊了一声,“赵新,让繁芷进来。”
一队宫女端着盘子鱼贯而入,江逸站起身来,赵新亲手侍候着他更衣,而繁芷早就迫不及待的跑进来扶起自己家姑娘。
江逸对着柳静姝笑了笑,“你的衣物还没做好,这些是宫里面带来的,你试试。”
一件件精美的宫装展现在柳静姝的面前,宫女们轻手轻脚的帮着繁芷打下手,手脚麻利的很,一时间让繁芷忽然觉得自己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小丫鬟们还没有她们好用。
淡紫色的繁花绣纹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柔顺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头上插着金步摇,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那双淡淡如水温婉的双眸又映上了江逸的影子,“好看吗?”
江逸呆了一下,狭长的眸子闪了闪透出一丝苦涩,好像积压很久的情绪,终于缓缓释放出来一般,“好看。”
两人坐在荷塘边,相视无语,只有淡淡的温馨在两人之间弥漫着,就连赵新也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督主才像一个人,周身的气势都收敛了回去,就好像一个普通的贵公子一样温和的笑着,不是那种有距离的温和有礼,而是真正的笑着。
他苦涩的靠在不远处的柱子旁边,希望没有任何能打扰到督主这难得的安宁。
杨廷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染得桌面和刚刚写好的奏折上都是黑色的墨汁。
云方恭恭敬敬等着他回神。
“你……你说静姝在你们督主的府邸?”他焦急的问道,难道自己将静姝支出去还没能躲开吗?他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真是孽缘。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来身上的疏懒都不见了,眼神锐利无比,“你家督主怎么说?”
“我家督主说随时恭候杨大人的大架,将柳姑娘带回督府实是迫不得已,当时柳姑娘以命相逼迫督主承认。”
杨廷苦笑着,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那孩子心早已经死了,整个人活得像一个木偶一样,淡淡的,什么都淡淡的,如果不是她有父有母,早就随着江家去了。
怨不得孩子,江逸那孩子很优秀,就算比不得他大哥华冠盛京,也是少有的少年英才,可惜了。
他烦躁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应该怎么办?强硬的将静姝带回来?他听出这个太监的言下之意,江逸还是想让她有一个好的未来,可是她孩子倔强的很,从她如素至今就知道,她下定决心的事,没有人能阻拦得了她。
江逸叫自己前去,也是想让他接静姝回来吧。
一甩袖子,管他呢,反正现在两江都在江逸手里,谅别人也不敢说出什么来,他想通以后急步向着督主府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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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哗啦啦的下着,天色暗成一片,还带来了阵阵凉气。
从两江离开已过去数天,由数辆马车百名皂衣番子组成的小支队伍正沿着官道缓缓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