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官印找到了!”林二捧着郡守官印,递给燕燎。
吃饱喝足,燕燎坐在会客厅里等着徐斌带兵回来。
期间燕燎还想给朱庸一个机会,试图让朱庸主动交出官印,没想到这狗官到这种地步了,依然守口如瓶,装死不肯吭声。燕燎懒得跟他再多废话,直接让林二去搜了。
守着一方官印,就以为可以一直稳坐官位,有这种想法也是够讽刺的。明明山高皇帝远,在冀州为非作歹,招兵买马,连门庭上都胆敢用明黄之色,就这样还是要护着郡守身份的官印。这种贪官狗官,吃着皇粮,嚼着民膏,欺软怕硬罪该万死。
在朱庸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下接过官印,燕燎拿在手上瞧了瞧,又给搁在桌上了。
大安朝的官印对要造反的燕燎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燕燎之所以要这方官印,是思量一旦真的反了,万一有不服之众和忠君之众聚起来反抗,这方官印若是落到他们手中,肯定会有人站出来接手,要是被那些人趁乱拿到官印,说什么要做新的郡守,那可就麻烦了。
而且,燕燎抓头,他只会把这种狗官佞臣抓起来揍到没机会再作威作福,至于真拿下冀州之后,治理的事情...对于燕燎来说就非常头疼了。
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地方也不可一日无官。还是要选一个能干的、清白干净且能胜任的人担当起管辖的责任,把不合理的狗屁律法改掉,造福百姓才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咸安城里狗皇帝死了还秘不发丧,估计是和上辈子一样,真正弑君谋反的人要把污名嫁祸给漠北。
朝廷派使者来漠北也好,将漠北王弑君一事昭告天下也好,到时候漠北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么,离漠北最近的冀州,自然就成了朝廷使者的必经之地,朝廷派兵镇压漠北的第一阵营,也必定会在冀州。
现在还没到和朝廷摊牌的时机,燕燎不能让冀州混乱,他得保证冀州面对朝廷时政局是安定的。
燕燎清楚,以他目前所掌握的兵力、财力冒然造反,根本是以卵击石。
何况,一旦自己造反的事情暴露,那可就正好坐上了朝廷给漠北安排好的椅子上了。那么父王弑君的谎言,立刻就会成为天下人眼里的真相。
对燕燎而言,自己早晚会反,届时天下人唾骂他也好、反抗他也罢,他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唯独自家死活不听劝、愚忠了一辈子的父王,绝不能背上莫须有的恶名。
不单单是父王,自大安开朝以来,诸代漠北王中,哪一个不是忠魂义胆?父王要是背上这么一座黑锅,怕是死都不能瞑目,将来等自己也到了九泉之下,一顿家法肯定是少不了的。
燕燎的神色黯淡下来。他终究没能护住父王。
上辈子父王出事时,燕燎还是个连世子之爵都没封上的懵懂少年,他自小又是被人恶意骄纵着长大的,在宫里是个魔头,在宫外是个痞子,既不知书,也不达理,哪懂什么谋反不谋反的事。那时只以为再也没有了疼爱自己的父王,紧接着却迎来更糟的祸事,沦为阶下傀儡,此后历经变故,戎马至死。
重生回来,燕燎整顿漠北,加固边防,想尽办法保护父王保护漠北,却也不过只是多留住了六年光景。终究是意难平。
前尘旧梦是燕燎心底的一道疤,一道常常使他夜深惊醒,浑身发寒,分不清今生还是前世、焦躁又无人可诉的疤。只有在起身走到转角,望到吴亥入睡时点着的那盏夜灯,燕燎才能找回实感,才能确信这是重活的一世,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转机。
这道疤烙在心底两辈子,终于又被咸安城里的那些人重新揭起,彻底灭了希望。
外面吵吵闹闹起来,絮乱纷杂的脚步声,东西被碰撞倒地的凌乱声,混在一起,让等待在屋里的一众官员面上起了喜色,都向外面张望。
“看来是徐都尉回来了。”
“徐都尉直接带着兵马进来府衙?”
“怎么也不叫人先上前通报一声?”
燕燎看了一眼朱庸,本来靠在柱子上装死瘫着的人在听到动静后,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来,就跟濒死的枯树遇到雨露,藏不住的欣喜若狂。
不对,看来徐斌那里发生了些变故。
燕燎面上微沉,立刻起身发号施令:“林二,你带着他们退去后院,到朱庸的书房里等我!”
“遵世子命!”
林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朱庸的书房,但还是立刻遵循吩咐,引导一众面露不解的困惑官员们,在外面的人过来之前,离开了会客厅。
这么一来,等朱之桦带着手下的私兵闯进来包围前院之后,会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燕燎,百里云霆,以及被绑住的朱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