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便是在拔木墩里的斧头。他的脸手皆被冻得通红,尤其是手,红得都快肿起来了。
那斧头看起来不轻,这小子肯定是拔不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较这个劲。
屋顶上的燕燎忽然发问了:“小子,你怎么这么倔,一定要把斧头拔出来干什么?”
这一声把小松又吓了一跳,紧张地寻找声音来源。他本来是害怕燕世子的,可看到燕世子像鸟儿似的,垂着腿坐在屋顶边缘,小孩子心里的害怕就被佩服比了下去。
小松说:“我爹说了,什么时候我能把斧头拔出来,什么时候就可以带我上山采药打猎。”
原来是这样,还挺好强。
燕燎目中闪过一丝笑意,纵身轻快地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到小松身边。
“看着。”一边说,一边伸手,不费力气地轻轻一拉,那斧头就被燕燎举在了手里。
小松看燕燎的目光立刻就从佩服更进一层,变成了仰望:
“世子好厉害!我娘说了,您将来是要当我们所有人的王上的,可以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所以很厉害很厉害!”
“等你能拔出这把斧头,你就能保护你爹娘了,等你能保护你爹娘了,那你也就很厉害了。”说着,燕燎一撒手把斧头给砸了进去,往后退了一步,“来,练吧。”
小松瞪着嵌进木墩的斧头,大叫:“刚刚木头上面还能看到斧头呢!您一砸,砸得只剩木柄在外面了,我这要拔到哪一年啊!”
看着小红脸皱成一团的小孩,燕燎笑出一口白牙,明眸里难得柔和:“这样才好玩!”
吴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燕世子,他要迈进后院的脚顿时就悬在了门槛上方。
吴亥几乎是立刻合上了眼眸。然而眼前好像还是深深刻着燕燎柔和下来的侧脸。
这是一个收敛了气势,温和的,正逗着孩子玩的燕世子......
吴亥近距离在燕燎身上见过最多的,是燕燎不屑一顾的冷漠,暴跳如雷的愤怒,和疏狂凛冽的杀意。
极少时候,燕燎才会温柔以待他...温柔地就好像五岁那年他在漠北初次看到骄阳。
那是吴亥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其实可以不被鞭打,他也可以吃上热饭,穿上暖衣,睡上软榻。
而给予了他这一切的人,叫燕燎。
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恶劣的,高高在上的漠北世子。
吴亥睁开眼,冷笑一声,心道果然就是喜欢小家伙。
转身欲走,刚一转身,身上却一沉。吴亥一愣,摸上肩膀,摸到了厚厚温暖的黑氅。
“你脸都白了,怕冷出门也不多穿点,再冻出风寒了我可不管。”
吴亥几乎是立刻觉得肩甲一阵发热。
无知无觉的燕世子抬起袖子嗅了嗅:“你是不是在喝药?我昨天睡你睡的那张床,一起来觉得身上一股儿药味,是不是你身上的味儿?”
燕燎话音刚落,清清冷冷的吴亥耳边一嗡,浑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悉数流窜上了头顶,燥热得他背上起了一层无名颤栗。
看着吴亥理都不理人,燕燎沉下了脸:“这小子,骨头硬了,已经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了。”
——
冀州,下谷郡。
郡守府衙,朱庸书房中,徐少清坐在积着一堆案牍的书桌后。他拿起郡守官印在一件公文上盖下章,递向身侧的李大人。
李大人有些紧张:“徐大人,您这瞒天过海,怕是快支撑不住了,冀州灾情严重,底下三个县的县令都递了公文,要您开城放仓。”
徐少清轻声说:“先不用管。”
随后他快速写了一封信,装进信笺后递给家仆:“速速去漠北,递交给漠北燕世子。”
那家仆拔腿就要跑。
徐少清又叫住他:“等等,若是燕世子不在王城,就交给百里云霆。”
家仆应下,抓着信笺往外跑。
李大人犹疑了一会儿,问:“徐大人,冀州的粮仓,真的不开吗?”
徐少清看也不看他,继续批注公章:“不开,再等等。”
“等什么?”
徐少清这才抬眼:“等人一起来。不是要见郡守吗?那就让他们一起来。”
李大人擦了擦汗:“可是朝中也已经安排人往冀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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