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僵尸自顾自地摆着pose,自我感觉超级良好,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小道姑是以何眼神看着自己的。
忽然,她觉得身上加了一分负重,回首,小道姑正把她的头放回了脖子上,目光柔和,似朦胧月光。
也不知小道姑施了个什么法术,将郑秀娟的头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不过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嘴唇上没点血色,王乐天心里有点羞愧。
“这次不要再弄丢了。”顾清秋声音轻轻的,像是一阵微风,替她把脑袋摆正,又贴了一张符纸帮她固定位置。
“我刚才不是故意扑倒你的,你不要超度我啊。”她脖子那处被割透了,一说话喉咙管就漏风,导致声音也像是个漏气的破锣鼓一般,难听得很。
顾清秋对她会说话这件事,没显露出一丝惊讶,她也只听清楚了超度两个字,不由得失笑,“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吧,原主也该要被送去轮回才是。”
王乐天摇了摇头,伸手指着村子的方向,“癞子。”
她觉得现下即便头已经找回来了,但是癞子这家伙杀了人,可别想就这样了事,她得去帮郑秀娟讨个公道。
顾清秋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不要杀人。”
其实王乐天是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但是小道姑在这里,她一个僵尸邪物,想要伤人,有点异想天开,不过趁着小道姑不注意,暴揍癞子一顿,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她有点替郑秀娟难过。
在这个古老的时代,这么偏远的小村子,山高皇帝远,法律形同虚设,想要不声不响的杀害一个人是如此容易,容易到没有一个人去怀疑癞子,即便知晓郑秀娟死于非命,死相惨烈,也没有人替她伸冤。
更有甚者,说她死的活该,归根究底,只因为郑秀娟没有满足他们自私的欲望。
但是欲望,本就是无底洞,填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为了欲望,可以杀了一个女人,再将她的头送给邪法之人。
为了欲望,可以大着胆子,一遍一遍来坟地找寻着财物。
在这里,这一切都像是暴露在无形的空气中,弥漫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连隐藏的虚伪都懒得再做出来给人看。
顾清秋收了剑,右手上的伤口却在之前的打斗中裂开,血染红了绷带纱布,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坠进泥土中。
王乐天左右张望了一番,忽然像一只灵猴一般爬上树梢,从上面扯下一条树藤,又用牙齿啃掉多余的部分并且掐算着长度,拽着小道姑受伤的右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比划了一番,在她臂弯处开始缠起树藤,一圈两圈,最后紧紧的系上一个结。
因为她说话喉咙管漏风,怕小道姑听不懂,连比带画的告诉她,这样可以止血。
看着她用笨拙的手指做着细致的活,顾清秋心里涌过一阵温暖,柔声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癞子。”
王乐天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因为符纸的关系,她始终看不见癞子,现下小道姑愿意带自己去找,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就这般,刚找回头的小僵尸蹦蹦跳跳的跟着小道姑,走在回村的小路上,不过没走出多远,迎面来了一群人。
身着袈裟,头顶戒疤,是几个和尚。
他们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集体停下了,佛珠挂在手上,立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又见小道姑似乎与常人无异,才稍稍放心一些,有一人上前来,问道:“道友,附近可是有一小村落?”
“有。”顾清秋有些疑惑,和尚们大晚上来村子所为何事?
听见她说有,和尚们顿时面露喜色,“不知道友可方便带路?”
方便倒是挺方便的,她回头幽幽的看了眼小僵尸,回道:“这僵尸不是邪物,她愿已还,很快就会离去的,不知大师们去村子所为何事?可方便告知?”
和尚们有点迟疑,其中一位出来解释道:“道友,此事乃主持亲自交代,不得泄密,与我等功德有巨大关系,再多便不能说了。”
原来是来做功德的。
顾清秋不再有疑,点点头,领着和尚们走了一段便能远远看见处村口的灯笼,在夜晚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和尚们念了句法号,躬身答谢,“多谢道友,我等就在此地便好。”
王乐天跟着小道姑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回头看见那几个和尚已经解开了包袱,鲜黄色的包袱打开后,上面是写满的符咒法印,几块布拼接在一起,和尚们围坐其中,身前放着木鱼,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律的敲打。
“我觉得他们有点奇怪。”她频频回头,却没发现什么异状。
老王漫不经心的回道:“你是不是在僵尸身体里呆久了,见到和尚道爷就反射性的出现被害妄想症?”
王乐天:“...”她觉得和老王聊天,还不如和小道姑聊。
顾清秋走在前面,忽然停了停步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无涯被吹走的方向,低声幽幽道:“他送给癞子的大礼是什么?”
“钱。”王乐天毫不迟疑的回道,以往两次,她都在男茅厕的墙上发现了癞子暗中交易的钱袋子,她觉得钱对于这个小老头儿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能让他杀人,还有什么比这个诱惑力更大的?
“或许吧。”顾清秋回想起林无涯阴沉的笑脸,便总觉得不太妙,他那般胸有成竹,当真是只用了钱?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和指尖泛着白,视线上移,瞥见那节树藤,打好结后又将两根绳头塞进了两边,使得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多余的部分一般。
心跳像是漏掉一拍。
“抬脚。”
她口中语气不好,像是有点嫌弃,脸上却是笑着的,蹲下身来,两只手捉着鞋带,很快便将结系好。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