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刑逼供,可是个有趣又愁人的活儿。
对于顾从云来说,是有趣,对于黎一晨来说,可真是愁得不行。
两人将渔民拖至湖边,顾从云的手按在剑柄上,犹豫着要不要拔剑,她抬眼看军师,黎一晨也恰好在看她。
“你...”
“我不能动手吗?”
军师目光幽幽,内心挣扎了一会,叹气,“可以。”
“别担心,他要是不说我也有其他方法。”顾从云拽着渔民,将他的脑袋按进湖水中,不出半分钟,渔民立刻双手双脚扑动着奋力挣扎起来。
顾从云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渔民目光呆滞,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才看清面前是位容貌清隽的姑娘,“你...你是谁?抓我来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
他突然顿住,神色显出几丝僵硬紧张。
顾从云扭头,冲军师眨眨眼,示意她来问。
“你是渔民吗?”黎一晨撩起裙摆,蹲下来,盯住他的眼睛。
这渔民见又来了位漂亮姑娘,眼神登时飘忽起来,一直在黎一晨身上游移不停,舔了舔嘴唇,挤出笑容,“是啊,这位姑娘,大半夜抓我来就为了问这个吗?”
顾从云有点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但这般做了军师定然要怪她鲁莽,只能暂且忍住,黎一晨倒是没生气,反倒也露了个笑,问道:“是啊,就为了问这个。”
她这一笑,春风也似,又如皎皎明月入怀,顾从云心底涟漪泛泛,当真是忍了又忍才没亲上去。
渔民更显出高兴的神色,看得呆了,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就是渔民,荆州土生土长的渔民。”
军师笑意更深,轻轻抛下一句,“顾从云,动手。”
唰。
顾从云站在渔民面前,拔剑出鞘,寒芒从他脸上倏然闪过,渔民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感觉四周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他以为自己死了。
剑架在他脖颈上,满身皆凉,四肢俱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可脖颈皮肤与剑身接触,却觉得炽热无比,那柄剑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只是轻轻挨着皮肤也灼痛不已。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是渔民吗?”黎一晨仍旧笑着,渔民却感觉不到暖意了。
他的额头鼻尖渗出汗水,颤抖着说道:“我...我是...是渔民...”
顾从云的剑又贴近了一分,那股灼|热让他面目扭曲,却不敢动弹,脖颈处已是印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她见渔民已是怕到极致仍旧不肯吐露真话,耐性也消耗殆尽,“别问了,我把他的魂魄拘出来,到时候你想问什么他都只能说真话。”
渔民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撑在身后想往后退,身后便是云梦泽,他有信心潜入湖中顺利逃跑。
黎一晨观察他许久,突然笑出了声,渔民不解,便听她慢悠悠的问道:“你的手,敢不敢给我看一看?”
原来只是要看手,渔民壮着胆子将右手伸到她面前,五指张开,让她看个清楚。
“嗯,亏你还敢让我看,”军师蹲久了,站起来时腿有点麻,抓着顾从云的衣袖缓了缓,接着道:“你的手,茧都分布在几个特定的位置,其余部位柔软如常,这是在军中长期用剑训练的人才会有的,若你真是渔民,长期捕鱼拉网,手掌掌心定然宽厚,与练剑之人的手天壤之别。你还想骗我说你是渔民吗?”
那人见黎一晨道出端倪,立刻换了一副神色,紧张难堪,眼神闪烁,“我...我其实是派来帮助青华村渔民打渔的,这收成之日,他们忙不过来,我们营中总是派人前来帮忙,这是常情。”
真难为他在这关头还想着瞒天过海。
顾从云不耐烦道:“你再扯谎信不信我一剑送你喂鱼?”
“不气不气,”军师拍拍她的背以作安慰,又看向渔民,眸光深邃,似看穿了一切,“孙杨副将在哪?”
渔民的瞳孔瞬间放大。
“其实你们根本没有被关禁闭,对吗?”黎一晨的语气逐渐转冷,“这个村子只剩了少数渔民供你们白日里的伪装,剩下的...”
渔民深吸一口气,突然放声哈哈大笑,“如果你真的都知道都清楚,还来我这里求证作甚?想诈我的话?我是不会背叛大人的!”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乌黑的液体从口中溢出,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人,很快便失去了焦距。
顾从云和黎一晨都没想到他如此果决,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会在口中含毒,早知晓便应该点了他的穴道!
“他说的大人是哪个大人?那个孙杨副将?”顾从云道。
军师蹲下身来,看着渔民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将他的眼帘缓缓合上,这突如其来的死亡不仅没有打乱她的思路,反倒让她更加冷静的分析起来。
“你能把他的尸体处理一下么?”
顾从云剑尖挑起渔民的衣衫,轻哼一声,雪白的剑身徒然变成耀眼的红色,紧接着就将渔民的身体点燃了,烈火在湖边照样燃得旺盛,一点不受水雾和潮气的影响。
火焰在身前跳跃,黎一晨却感觉不到暖意,她望着黑暗无边的夜色,耳边充斥着水浪交叠的声响,有些怅然与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