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没让黎一晨太过吃惊,反倒是让王乐天吓得原地跳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躲在轮椅后,可立刻反应过来,她是一个小金人,寻常人压根看不见她。
她担忧的朝玲儿被拖走的后院望了一眼,想去看看玲儿会不会受委屈,但现下好像军师的情况更糟糕,她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
黎弈明眉宇深皱,立在身前宛若一座黑压压的大山,他压低声音中饱含着极大的愠怒,“我已向陛下坦明,从今以后,朝中再无你一席之地,你就在家中苟活吧!”
说罢,又对着身旁的尹酌深深鞠了一躬,卑谦道:“有劳大国师,家门不幸,但还是希望您能施把手救一救。”
尹酌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看戏,这会施施然的接了丞相一礼,转而看向军师,笑着抬了抬下巴,“进屋吧。”
丞相亲自引路,尹酌跟在其旁,唯有军师落在最后,独自一人艰难的依靠轮椅前行。王乐天本想帮她推,却被拒绝了,原因是怕她暴露。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一个劲的摇头叹气,没想到军师她爹知晓了这事后反应会如此激烈,更没想到尹酌会拿这事做文章来治罪。
可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社会上因为此类问题依旧反应激烈,讨论如烟硝战场,想来古代只会更加严重。
丞相在房门外又与尹酌客气了几句,接着打开房门,请大国师先入,接着才来帮黎一晨推轮椅。
王乐天看见他一只手推着轮椅,一只手自然的搭在军师肩上,不经意的点了两下。
这是什么意思?
王乐天很显然看不懂,不过黎一晨神色不变,只是低着头,仿佛没有感觉这种暗示。
黎弈明退出房间,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看的不是自己女儿,而是大国师。
房内安静,没有人率先开口。
尹酌居中,环顾一圈后目光落在军师身上,她走近,手指轻轻抬起军师的下巴,弯下腰身注视着她,忽而笑道:“你不后悔吗?”
“大国师请开始医治吧。”军师不答她的话,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已经悠然睡去。
这副油盐不进,不咸不淡的样子最是让尹酌恼怒,空有一身计谋气力无处使。她伸手抚上黎一晨脸上的红印,强忍怒意,嘲笑道:“当初陛下三次请你来做大国师,你都拒绝了,现下落得如此境地,可怪不得我。毕竟天子眼中可容不得半点沙子。”
“大国师不必以天子当说辞,也不用担心我黎某人的脑子在家会发霉。我只是残了腿脚,不是残了脑。我恭祝皇后得位,却不会恭祝她得了天下。”黎一晨睁开眼,目光淡淡,却像是赤热烈焰,灼得大国师脸庞发热。
尹酌失了勇气与她对视,这一瞬便是心虚败阵下来,紧接着又强撑着底气,道:“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
“历史在民心中。”军师轻轻落下这一句不再看她,缓缓闭上眼睛。
屋内静谧,仿佛方才的针锋相对是错觉,王乐天瞧瞧尹酌,又看看军师,最后还是从轮椅后走了出来。她相信尹酌是看不见自己的,不然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大着胆子走到尹酌面前,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这所谓的大国师没有反应,便又把脸凑近了去打量她。
细软的银丝披散开来,黑色的斗篷下深藏着妙曼的身姿,容貌年轻,却有种妩媚妖冶的美感,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可王乐天却觉得她的年龄不止于此。
难不成是个用了驻颜术的老妖婆?
她好奇之下便伸手去摸大国师的脸,可这一下却让尹酌吃了一惊,瞳孔骤然收缩,往后退了一步。
王乐天也吓了一跳,蹦得老远,手缩进怀里,活像一只猴子。
“她发现你了?”军师的声音传入脑海,想必方才那一幕她瞧见了。
王乐天也在心里与她传音,很是纳闷,道:“好奇怪啊,为什么我刚刚好像…可以摸到她?这个状态应该不能摸到活人才对,就像我也不能触摸到你。”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应当就不会错了,她与你有相同之处。”黎一晨道。
老王的声音也恰好传来,“说的没错,你小心尹酌,她好像元神已经初开了。”
王乐天更是惊上加惊,“咋回事?她开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