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潜心几日设计的阵法经过之后的几次试验,确实是非常便捷且没有任何坐标上的失误,这种快速又可以通达各处的传送阵一旦启动,即便是脱离了阵主的灵力滋养,仍旧可以维持数十日之久。
阵主是昆仑镜,王乐天实在想不出会有哪种情况能让老王断开灵力滋养。
当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嚷嚷着要去见天官这件事,只觉得能见到老奸商那副表情就已经很是心情愉悦了。
确定了坐标,又有了阵法,王司令自然是上蹿下跳,心急如焚的想着赶紧出发。
可是她的顾参谋长却一反常态的拖延了起来。
站在三楼露台,迎面是盛夏凉风,鸟雀飞鸣,远处是湖光山色,波光粼粼,日光移动的缓慢而平静,似摇晃的水波,漾着碎玉般撒落的光。
手里拿着的是封皮泛着陈旧黄色的日记本。
这是以前外公用的,后来交给了顾焕新,再后来,直到顾家只剩她一个人。
前半本是外公刚劲有力的字迹,前期记录的通常是琐事日常,到了后面,出现了她与顾焕新的名字,之后每一页都有提及,想来外公是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他二人身上。
甚至连她很小的时候去摘来的梧桐叶子,也被外公小心的保存,做成了书签夹在日记本中。
现在回想起来,外公一生清贫,除了照顾她和顾焕新,其余大多数时间皆是被其他人委托着办事。
外公日记的一页。
我昏庸无为一生,早年丧父,中年丧子,唯独留下两个孩子在我身边。
事到如今,顾家已是穷途末路,凋零残枯,我穷尽一生心血也不过教会孩子们自保罢了。
若是上天垂怜,只希望孩子们的安乐岁月能长一些。
与万法门的千年恩怨,我早已不奢求解开,这座由血泪与怨恨的高塔,也终于到了最后一层。
若是时光可以倒退,我希望那时去的人不是我儿,而是我,这样至少两个孩子不会没了父母。
顾家只剩下两个孩子了。
做人太过奢求只会失去的更多。
这本日记本我写了一半,剩下来的一半,就由你来写。
焕新,你若是接下了,便续写吧。
最后,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论发生何事,你做哥哥的,要护小清一生一世。
外公的笔迹到此为止了。
而这一页最下面一行换了另一个笔迹。
与外公的字迹有六七分相像,更是遒劲有力。
除非道消身死。
是顾焕新的字迹。
后面的内容,也是他的日记了。
顾焕新却没能像外公一样写下遗言。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留在今年的二月七日。
明天就是年三十,今天晚上还得在家里布置布置,也不知道小清会不会喜欢我新学的松鼠鳜鱼。
就算不喜欢这道菜,我也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给她。
她肯定不知道我今天要去做什么,等过了年三十,到大年初一的时候我再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没错,就是今天,我要去给小清提亲了!
现在,就出发!
字迹到此为止,与之一在同一天结束的,还有顾焕新的生命。
吹来的风中有了一丝潮热和微微湿润的咸涩味道,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清秋低下头眨了眨眼,接着不动声色的将日记本合上,一并夹在其中的,还有泪痕。
轻快的脚步是王司令的,她本想偷偷摸摸的从后面靠近,可惜顾参谋长的听力十分优良,在她的手捂住自己眼睛前便及时的转过了身来。
“咦?你眼睛怎么红红的?”王司令差点就撞进了她怀里,急忙用双手撑住栏杆稳住身形,皱眉疑惑道。
顾清秋将双手背在身后拿住日记本,并不想让王乐天看见这本日记。
某人性急,见她顿住不答话,更是歪头不解,抬起手在她眼角睫羽上轻轻拭过,又将手指放在嘴里尝了尝,更是愕然,道:“你刚刚哭了?”
“风大迷了下眼睛。”顾清秋调整好呼吸,说话时没有半点鼻音,连眼角鼻尖那一抹红也消退了。
王司令狐疑,好似不信,“真的不是在胡思乱想?”
“唔...我们的事也算是胡思乱想吗?”顾参谋长的唇角露出笑意,连眸间也漾出光。
果然,王司令听得她这意味不明的话语,眉头微挑,想了一秒便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问道:“我们的事是什么事?我们的事可多了去了,难不成是你准备好嫁妆已经等着我来...”
没等说完就没顾参谋长用日记本砸了一下脑袋,差点咬到舌头。
“是这次去云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