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低下头去,怕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枉她特意将董蜜引过来,能让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有了这么一句话,比她想象得更好。
只是她没看到,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老姚先生脸上闪过痛惜之色,下一刻就重重地摔了杯子:“够了!闭嘴!”
他指着董蜜,脸色涨红:“当年我就问过你,能不能将孩子当做亲生的来对待,做不到就不要动这样的心思。你是怎么说的!”
“现在了,再来说这样的话。当年你的允诺呢?被你当做屁放了?还是被你喂到狗肚子里去了?董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教你把承诺当浮云,说出口的话转脸就不认了?”
他撑着桌子,瞪着董蜜视线格外不善:“你要是真的这样,就别说你是姚家的主母,是玉儿的母亲!”
董蜜的脸色越发苍白,连唇色都少了几分血色:“董家的家教如何,不牢父亲费心。但这个丫头的母亲,我还真不想当!”
她尖声叫着:“如果不是她,我的儿子怎么会被人说不如别人,我的儿子就是姚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都是她的错!”
她指着姚玉,愤怒地喘息:“贱-人生的贱种,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就算了,凭什么压在我儿子头上,让他被人指指点点?”
姚玉根本就没有在乎她的指责,只是看着老姚先生。
老姚先生的状态并不太好,因为真的动了怒,脸色涨红,气息也有些不顺。姚玉这些年虽然潜移默化地替他打理着身体,也依旧怕他这个时侯闹出毛病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去。
手指搭在肩膀上,小心地替他梳理着体内的气息,又轻轻劝抚他不要生气,注意自己的身体。
姚洵在陡然间爆发的争吵当中盯着父亲和妻子,一时间呆了。
看到姚玉过去安慰老姚先生,他却下意识地看向董蜜,看到她发白的唇色,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上去扶住了董蜜:“蜜儿,小心些,你的身子一向不太好,不要生气了。”
董蜜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安慰,甩开了他的手,大步走进来,指着姚玉说:“爸,既然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就直说了吧。这个女儿,我不认。你愿意当个玩意儿宠着是你的事,我不管,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认她的。”
“妈,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姚济的声音低低地从门口传了过来。
姚玉抬头一看,就看见姚玉站在门口低着头仿佛很是难过。她对这个弟弟倒是还有几分情意,可这个时候也不是上去安慰的时候,于是低着头继续给老姚先生梳理身体,当做没有看见姚济。
董蜜怎么都没想过姚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脸上神色一僵,当即就露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来:“儿子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你掺和的事,自己去玩吧?”
姚济充耳不闻,猛地抬起了头,姚玉发现他的眼眶已经微红,说出话来,声音也显得哽咽:“妈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你连姐姐都要赶出去了,你还觉得这和我没关系?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董蜜闻言,居然恶狠狠地先瞪了姚玉一眼,才对姚济说:“这是她的事,阿济你不要管。”
姚玉看着姚济要再度开口,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阿济,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好吗?”
姚济恨恨地瞪了姚玉一眼,又看了董蜜一眼,转头就飞快地跑了。远远地顾伯的声音传来,叫着姚济的名字远去了。
董蜜心疼的连嘴唇都在发抖,却依旧没有去追自己心爱的儿子,而是恨恨地盯着姚玉,开口说:“现在话都说清楚了,你还要赖在姚家不走吗?”
姚洵闻言大惊,开口:“蜜儿!”
董蜜猛地回头瞪她:“闭嘴!”转头对着姚玉,那眼神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有法子让你在姚家待不下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继续留在这里的。”
就连老姚先生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姚玉,就怕她被董蜜的这番话刺激到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姚玉却忽然笑了笑。
她本就生得美,平日里不笑都已经是容光四射,今日一笑之下,就仿佛照亮了整间屋子。
“父亲是怎么想的呢?也认同母亲这句话吗?”
姚洵对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一阵愕然,居然待在了那里。
董蜜冷哼道:“怎么,还希望他帮你出头吗?”她转身,指着姚洵就说:“今天我就把话说穿了,姚洵,你若是认她,就不要再认我是你的老婆!”
老姚先生大怒:“姚洵,你若是和玉儿断了关系,就不要想再认我这个做父亲的!”
姚玉在一旁不但不劝阻,反而笑微微地说:“父亲,你可真是面临了一个两难的选择呢。护着我这个女儿,就要没了老婆;不护着我这个女儿,就要没了父亲。”
她眨了眨眼:“父亲你如何选择呢?”
老姚先生被她轻佻的语调气的一阵生气,一巴掌拍到她头上:“你不劝两句就算了,还火上加油?”
被拍了一巴掌,姚玉终于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爷爷,事情已经摆在这里了。是她不肯认我,不是我不肯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