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了起来。
扶摇公司如今虽说是军方的产业，某些部分却也并不那么清晰，尤其是运营客服这一类。
当周展找到扶摇公司内认识的人，提出想要查找一个id的身份信息时，对方也只是犹豫了一阵，在他许下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的诺言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查找一个玩家的id所对应的身份信息，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毕竟每一个玩家购买游戏舱时都留下了十分详尽的身份信息，他们所要做的只是查找出这个id所对应的游戏仓id。
随后他对着那个id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没有尝试去复制身份信息，出门之后他就联系周展。
“好像有哪里不对。”他说：“我确定我没有查错，所以你给的信息也没有错吗？”
周展紧张地问：“怎么？我确定我给的信息是对的。”
“可是，不可能存在不通过游戏仓就登录游戏的。但是，这个id就没有对应的游戏仓id。”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展听到对面切断了电话，耳中传来忙音的嘟嘟声，他依旧困惑不解的眨着眼。
没有对应的游戏仓id？
他并不是特别能够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是他十分明白的，那就是自己想找的人身份有问题。
恐慌与焦灼被强烈的不安压下去，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背后的事实，也许并不是他想得到的。
对方消失十天之后再一次出现在游戏当中，见到周展的时候，眼神十分怅然。
周展的手心捏着汗，慢慢的向着对方靠近，僵硬的向对方笑一笑：“我以为你不会上来了，你那天突然下线，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唐突了？”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凝神细看发现对方的眼神情绪太过复杂，他无从判别。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对听到对方轻声说：“你不应该去找人查探我的身份。”
周展僵硬了一下，替自己分辨：“我怕你再也不上线了。”
他看到对方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却笑得并不开心：“我不在线上又能在哪里呢？”
周展这句话背后似乎有什么含义，可他却分辨不出来，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对方，压低了声音说：“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我知道啊……”对方叹息了一声，目光温柔地转向他：“周展，抱歉，我不能和你见面。”
周展呆了一下，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随即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去调查过她的身份，想必和扶摇公司也是有关系的。有这样一份关系，查到自己的身份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很艰难的事。
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对方说：“你不是已经从游戏公司知道了吗？我并不是通过游戏仓来登录游戏的。”
“是，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的技术，能够偷渡进游戏也是本事。”周展开着玩笑，“说不定扶摇的人知道了，还要聘请你去扶摇做技术员。”
他看到对方笑着摇了摇头：“不，并不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啊。”
在对方似乎想要说出什么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间出现在他们的附近。
“你说的太多了，”那个男声平静地说，“我知道你还没能忘记过去的事情，但是说出了这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在周展看过去之前，敏行纳言就已经快速地后退了两步，来开了与周展的距离。
“抱歉，是我莽撞了。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周展听到对方这样说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见，周展。你要忘了肖敏，好好的过日子。”
周展难以形容那一眼正常的情绪，自己被那一眼震动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眼前已经又空无一人。
他低着头，随意地坐在旁边的乱石上，手撑着额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刚才那一番对话，已经透露了很多消息了。
当艾伦告诉姚玉，肖敏周展见过面，并差一点将自己的存在暴露出去的时候，只得到了姚玉漫不经心的点头。
他觉得姚玉对这件事并不在乎，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在乎。
如同艾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从姚玉的话，这些时候在暴君所属的成员和合作的成员面前频频刷存在感一样。
他一点都不明白姚玉的打算。
这个时候姚玉确实是无心关心这些问题，这些天的思考与自我剖析，让她十分痛苦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与其说自己是一个人类，不如说更加偏向于高高在上的俯视者，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俯视的心态。
如果从这样的心态上来判断，她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