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猫受惊翘尾巴,女孩火速放下小碗,呼呼喘气。
于蔷皱眉,也顾不得吃饭,倒了杯冷水让她含着。
“怎么搞的,吃个早饭还烫到舌头了?”于蔷自然察觉不到少女的心思,叨叨了一会儿全是围绕以后早餐不做粥之类的。
云昭垂下浓密的眼睫,伯母之后的话她算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留在心间的只有那句——“你哥哥要回来江城了。”
三年来,由于工作性质,褚澜川经常会奔波在各地的刑侦局做辅助工作,回家的次数日益减少,回来了也只是关心伯母身体,让她好好学习。
她也确实有好好用功,在中考成绩中位列全区第三,顺利升入省重点高中。
升学宴那天,褚澜川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却只在席间逗留片刻。
她悄悄跟在男人的身后,在墙的另一端停住脚步,明知这样不太好,可还是抑制不了心中的想念,哪怕只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澜川,我这里需要你。”
云昭的心猛然一沉,如同坠入冰点,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还说需要他。
褚澜川靠在墙沿,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没点,“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难道是女朋友吗?她脑子里衍生出各种极端的猜测,着不到边际的猜测让她鼻酸,聚集的泪珠盈在眼眶里。
转身的瞬间,她撞到了角落不起眼的垃圾桶,发出“嘭”的一声。
“是谁?”褚澜川敏锐地察看另一边墙后的动静却什么也没发现。
云昭捂着心口,头一次觉得难过的无以复加。
是啊,就算是女朋友又怎么样,他没必要跟自己汇报。
所有的兵荒马乱、无疾而终只有她一个人知晓,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种下的种子没能长成参天大树,只生成了一株草,践踏过去,荡然无存。
少女佝偻着身子,找了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咔哒一声,火星子渐起。
空气里弥漫着烟雾,模糊了他的神色。
电话另一边的苏海韵问他怎么了,褚澜川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会尽快参与调查。”
苏海韵是案子里负责调解受害人情绪的心理医生,她肯重操旧业,还源于老师临终前的遗言,让她放下心中芥蒂,继承他的衣钵。
“见到小姑娘了?”
苏海韵知道云昭对于他而言不一样,可以说是逆鳞也是软肋。
男人这才勾起一丝笑容,千言万语汇到心头,只变成了一句:“小孩儿长大了。”
顾不得舌尖的疼痛,云昭从回忆中抽神,一看时间来不及,再晚一点就要迟到赶不上早读了。
背上书包下楼,一路上寒风呼啸,她把大半的脸都缩在围巾以下,只留一双水润的眸在外。
看着街道上的商店装饰了很多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贴纸,云昭才后知后觉,原来今天是圣诞节了啊。
刚上高二,她的学业也并不轻松,周一到周四是有晚自习的,周六还要补课或者举行月考,周天是她数学竞赛学习的时间点。
只有星期五的晚上能稍微喘息片刻。
正好,今年的圣诞节就在周五。
上到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上的很多同学都无心写作业了,叽叽喳喳议论着晚上要去哪儿玩。
云昭选的是理科,女生不多,所以大家彼此间都熟悉的很快。
同桌蒋巧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晃着她写字的胳膊道:“昭昭,一会儿我们放学去minishop吧,今天有好多东西打折。”
“行啊。”云昭答应了之后继续心无旁骛地写着竞赛题。
蒋巧对着要背的文言文叹了口气:“昭昭,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学习自觉性就好了。”
“那很简单。”云昭冲她眨了眼,“你只需要把用在别处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一半就可以了。”
蒋巧:“......”她怀疑自己的思维和学霸真的不是一个维度的。
一放学,众人蜂拥而散,蒋巧也兴冲冲挽着云昭的胳膊下楼,直呼要去疯狂剁手。
云昭话不多,所以全程都成了蒋巧对自家哥哥的吐槽大会。
兴许是吐槽累了,蒋巧带着她来到圣诞节做活动的冰激凌店,一看买一送一,蒋巧就毫不犹豫地请客了。
云昭道完谢,尝了口香草味的冰激凌,冰冰凉凉的感觉仿佛把早上舌尖上因烫伤带来的灼热感消弥,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没想到蒋巧停住了吐槽自家哥哥的话题,话题一转,贼兮兮地问道:“昭昭,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哥哥来着,长的帅不帅?对你好不好?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女鼻尖挺翘,睫毛翻飞片刻,她直接忽视了前两个问题,不紧不慢地说:“是个老男人。”
蒋巧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啊?有多老啊?”
这么一想,蒋巧对总是欺负自己的哥哥不由得加了层滤镜,起码年轻吧,沟通上没什么代沟。
话音未落,手上的冰激凌就被人抽走。
褚澜川穿着浅褐色冲锋衣,桃花眼眼尾一勾,眼皮处形成一道细小的褶皱,隐匿在云层的太阳露出半个角,暖融的阳光洒在他肩头有种不真实的美好感。
一如几年前的天台上,她仿佛看见了救赎自己的光。
不待女孩反应,他就在她咬过的冰激凌上再咬了一口,非常有报复性地针对了“老男人”三个字采取行动:“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