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耸了耸肩,指着克莉斯多常呆的角落里一盘被白布盖着的东西,“东西都在那儿,麦克米兰小姐,好自为之。”
克莉斯多一步一步地挪过去的,她似乎已经能嗅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腥臭。一定是马尔福想让她出丑,他在欺骗她,他在欺骗她……颤抖的魔杖挑起白布的一角,克莉斯多立刻将魔杖收了回来,短短的一瞬,她绝对没有看错,是蛇!
梅林的袜子,早知道就不要送斯内普教授洗发水了,一滴也不要!克莉斯多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至少得十瓶勇气药水吧……”德拉科上前,语义不明。
“我没带……”克莉斯多颓然地站在原地,有气无力。
德拉科瞥了她一眼,忽然大声地说道:“所以,来自格兰芬多的麦克米兰小姐——你是要吓得落荒而逃了?”他的声音里惯有的轻慢从未像此刻一样令克莉斯心烦意乱。
“不用你担心,马尔福先生,奉劝你看好你的坩埚。”她咬牙切齿。
“嗯——我可不会被它吓得腿软。”德拉科垂下眼皮,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在克莉斯多眼里,那就是□□裸的挑衅。她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告诉自己,这不过是韦斯莱兄弟的一点小把戏,只要她尖叫一声,那些蛇随时都会变成青烟。她这样想着,唰地一声把白布整块地掀开,五条死蛇摆放在盘子里,软绵绵的身躯泛着诡异的光泽,三角脑袋,细细的尾巴,所有不愉快的感觉瞬间侵蚀了克莉斯多的五官。
“呕!”她扑到水池旁,大声地干呕起来,整个人颤抖不止。
德拉科伸出手,还未落到她的肩膀上,又如惊弓之鸟一般收了回来。许久,他用干巴巴的声音问道:“你——还好吧?”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才好,刚刚还一脸英勇赴死的少女如今像一只落水的猫咪一样虚弱无助。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那双与他正视的宝石蓝的眼睛和微微扬起的下巴,当他离开后,她是怎样穿过斯莱特林昏暗的长廊,经过那一幅幅画着蛇的画像,在楼梯的扶手上那些精致的蛇形花纹有没有让她像那个早晨一样抽泣,拱门上盘绕着的蛇雕是否让她如此时一般战栗……
他不得而知,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非常有失风范的事。
克莉斯多已经渐渐地缓过劲来,她脸色苍白,却转过头,眼神倔强地瞪着德拉科,“收起你怜悯的目光,我不需要一个斯莱特林的同情。”
德拉科哼了一声,习惯性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祝你好运,麦克米兰。”他把自己的目光死死地定在自己的坩埚里,好像里面的药水随时都会爆炸似的。他居然同情一个格兰芬多?他一定是圣诞节过得太愉快,头脑有些迟钝了吧?麦克米兰哪里是虚弱的猫咪,她一直是只狮子,亏他刚刚还对那时的反悔而心有惭愧,看来竟然是不应该,听听,我不需要一个斯莱特林的同情,麦克米兰,多么高高在上啊……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再也没有了说话声,克莉斯多隐忍的啜泣声显得异常的清晰,德拉科强迫自己不要回头——那是一个格兰芬多,斯莱特林的敌人,他对自己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低低的啜泣声也消失了。德拉科在取药材的时候,瞥了她一眼,发现在她站在凳子上,解剖着死蛇,脸色惨白,额头到下巴全是汗水,浓密的睫毛不自然地颤抖着。她挽起了袖子,手套上粘着蛇血,一团团深红色看得他都有些作呕。尽管她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德拉科还是察觉到了她肢体的颤抖,让他想起了自家庭院里那些娇弱的花朵,风一吹花瓣就摇摇欲坠起来。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冲上去,想要把克莉斯多手里的刀给抢下来……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连忙规规矩矩地取了适量的药剂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台。
墙壁上的时钟今夜似乎走得特别慢,德拉科每隔几分钟就要抬起头看一眼,这时候他就可以趁此机会大大方方地瞄向那个角落。直到他看见克莉斯多把五条蛇的蛇胆都取了出来,他自我没有察觉地替她舒了一口气。
他竖起耳朵,很快就听到了坩埚放到炉子上的声音,克莉斯多无力地念了一个咒语,他甚至听到了火苗噌得一声燃了起来……他总算可以安安心心地炼制他的魔药了……
砰——哗——当当——一连串的噪音突然响起,德拉科皱了皱眉,今天晚上是注定不能安静一点了吗?他自顾自地把药粉加进去,现在,他需要连续地搅拌七十七圈,一圈也不能少。他有些烦躁地数着圈,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他不敢大意,仔细地嗅了嗅,发现并不是从他的坩埚里传出来的。但是,焦味越来越重,他忍不住喊道:“麦克米兰,我想你不需要我提醒你……”太安静了,他猛然住嘴,一边搅拌,一边扭过头——
一时间所有的不待见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扔下玻璃棒,一边跑一边拔出魔杖念道:“清泉如水。”一股水流涌了出来,迅速地浇熄了克莉斯多身上的火焰。深绿色的滚烫的胆汁从实验台上流下来,落到马尔福的手背上,他低呼了一声,连忙用清水冲掉。他才注意到,克莉斯多的颈项处洒满了胆汁,并渐渐地渗进了衬衣里,裸露在外的皮肤又红又肿,尽管这样,她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倒在那里似乎全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