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柠跟着人流出了站台,在出口的地方静静的等着,差不多过了10分钟左右,开往阳城的火车出发了,又等了一会,里面出来几个工作人员,看样子孙耀军是上火车走了。
轻舒一口气,转身找人问了售票厅,先问问有没有前往南江省的火车,越快回去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排了一会队就轮到她了,拿出户口本和介绍信,叶柠问道:“有去南江省丽山市的火车票吗?最快的是什么时候?”
“没有去丽山市的火车,有海东市去丽山市的,后天早上七点,要吗?”售票员问叶柠。
“后天?没有更早的吗?”叶柠有些着急,这会又不跟20年后一样,火车站周围到处都是酒店宾馆,只有招待所,没有介绍信都住不了。
“没有,就这一班有经过丽山市的。”
那没办法了,她肯定得回去,就算是后天也得买。
“要,有硬卧吗?”软卧是不想了,那是高级干部才能享受的待遇,但是到丽山市将近三十个小时,如果能有个硬卧也不错。
售票员瞥了一眼叶柠,“没有,我们不是始发站,只有站票,要的话赶紧的,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叶柠一愣,连硬座都没有?见售票员不耐烦的样子,赶紧点头,“要,我要。”
售票员拿到户口本和介绍信,着重看了介绍信,然后抬头看了叶柠一眼,“同志,你这介绍信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叶柠心下一惊,这时候的介绍信就相当于身份证,这张介绍信是学校开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上面写的是丽山市到安庆市,你怎么跑东山市来了?”售票员跟同事说了一声,直接扣了叶柠的户口本和介绍信,说是要等警察来处理。
叶柠直接傻眼,她以为有介绍信就行,上面写明了具体地址吗?不对啊,孙耀军不就买到火车票了?
不对,原身的记忆中,孙耀军好像是找人帮忙买的火车票,大意了,她不会被打成盲流吧?
“这位同志,请你跟我走一下。”警察很快就过来,带着发懵的叶柠到不远的警务室,“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听到问话,叶柠灵机一动,抬头一脸害怕的看着民警,“我……我是到安庆的,不对,我是要从安庆市回丽山市,我坐错火车了。”
本来想挤出点泪花,装的可怜些,结果眼眶一红,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具身体就是水做的,只要叶柠故意想着委屈或是难过的事情,眼泪瞬间就下来。
“哎!这位同志,你先别哭。”问话的这位民警才二十多岁,刚参加工作不久,见这么一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哭成这样,顿时慌了。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老民警端着茶杯过来,瞪了年轻民警一眼,示意他让位置。放下茶杯,翻开叶柠的户口本和介绍信,“这介绍信是你们学校开的?”
“对,我们学校领导开的,我有学校的电话,你们可以打电话过去验证。”叶柠哽咽了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南江省,历山市,安仁乡的村民,现在在县里的二中上高中,前几天我接到爸爸工地打来电话,说我爸出事了,我……”叶柠忍不出抽泣,“我就找我们老师请假,然后开了这介绍信。到安庆市才知道,我爸为了多赚点钱,去矿场工作,下去没上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妈是知青,80年回城后就没回来了,现在我爸死了,下边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以后可怎么办?”
叶柠捂着脸痛哭,一开始是假的,后来她想到自己年轻轻的就过劳猝死,虽然捡了条命,却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和时代,顿时变成了真的痛哭,而且越哭越伤心,将心里所有的委屈,不安,恐惧都宣泄出来。
干了几十年的老民警,什么人都见过,一眼就看出叶柠没说谎,真要是父亲刚出意外死了,对这么大的小姑娘而言无疑是天塌了,会坐错火车也就情有可原了。
怀疑的心已经没了大半,老民警安慰叶柠,“人死不能复生,你爸没了,你作为长姐,更该坚强。”
叶柠吸了吸鼻子,哭了一场,舒服多了,看着老民警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在安庆市收拾了我爸的衣物,打算回老家给他立个衣冠冢。我爸过年还好好的,说是出去给我和弟弟妹妹挣学费,才三个月,人就没了,老家没电话,弟弟妹妹都还不知道,我太伤心了才买错火车票,等我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坐错了,警察同志,我没有逃票,火车票的钱我都给了,我就是发现自己坐错火车,所以就在这一站下了,想要买到南江省的火车票回家。我妹妹今年15岁,还有个弟弟才8岁,家里早分家了,我得回家,爸妈都没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怎么跟爸爸交代?”
虽然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不好,但是这个年代突然下火车又突然要买票回南江省,总得有个说法,不然把她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一旦被判定为特务,小命就真的玩完了。
老民警点点头,见叶柠还在那哭,没有继续问话。
其实疑点还有很多,比如她怎么能买到安庆市到阳城的火车票,再说了,一天一夜,那么多站,需要这么久才发现自己坐错了?
不过瞧她也不像是假的,还需要验证。
打电话到叶柠的学校,确认学校里确实有叶柠这个人,老师还以为叶柠出了什么事,听说是坐错火车,而且是朝阳城去的,老师就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去找她妈了。”
原来她的知青妈妈在阳城,老民警意会,跟那边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我们已经跟你的学校联系过了,没有问题,一会我给你开个证明,凭这个证明去买火车票,先回家再说。”面对一个爸爸突然去世的小姑娘,谁都会宽容几分。
“谢谢,那个,售票员说最快得后天早上的火车,有没有更早一点的,我出来的匆忙,现在也不知道家里弟弟妹妹怎么样了。”叶柠担忧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