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外面响起来汽车鸣笛的声音,韩景瑜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进门抱住了二娃往外面走,赵曼也跟着快步往外面赶过去。
韩景瑜把孩子塞进后座,赵曼往旁边副驾驶一坐,男人油门一踩,直接往新区卫生所冲了过去。
要说他开车稳,可今天却是真的虎,她还从没有见到过他开车这么专注,溜到飞起的时候,好几次一个转弯差点把人给甩了出去。
“韩景瑜,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开车。”外面的风呼呼往里面灌,赵曼说话的声音很大,她自己才能听见。
前世她去过香港,在中环附近搭出租车,那一带的小巷子里面路又窄,坡又陡又急,出租车司机分秒必争的时候,就接近这样的车速。
“你也没有见过我开越野,在山地上面大穿越的时候的样子,部队有时候搞临时演习,什么路况都有可能碰到。”韩景瑜这话不是唬人,他的车技跟他的人一样靠谱,平常看上去温和有礼,可真别逼着他跟你急眼。
后座的二娃一直迷迷糊糊的,在赵曼给他擦完了身子以后,算是恢复了一点意识,睁着一双大眼睛无神的看着车窗外。
“哎,搭个顺风车。”外面站着一个大妈拦车,手晃呀晃了了半天,见到韩景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索性人往前面一拦。
还好韩景瑜及时来了一个急转弯,汽车一直往旁边的空地上来了个漂移,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面开了过去。
天,赵曼深吸一口气,这会儿真的很想冲出去把外面那个胖胖的大妈给暴揍一顿。
她在后视镜里面看了那个大妈一眼,似乎她也被吓到了,跌坐在地上。
“咱,没撞到人吧?”赵曼吓得小脸儿都苍白了,这年头的人胆子怎么这么大,搭个顺风车而已嘛,何至于不要命了往上面冲,再加上这年头也没有交通法规一说,要是真出事了,甭管她是不是自己往上面凑的,都是你四个轮子的责任。
“没有,我刚才拐了个大弧度出来,你没看见吗?”韩景瑜还是很淡定的一张脸。
“没有就好,刚才那么一下简直是要吓死人,你们武装部能不能管管这种自杀式搭便车的方式?”
在她看来,武装部简直什么都能管,水泵坏了找谁,找武装部的韩景瑜,丢羊了找谁,还要找韩景瑜。
韩景瑜就斜眼睨了她一眼,喉咙里面发出来一声轻哼。
然后说:“你是不是特别不习惯这里?”
其实这里就是这样,大部分人都没有文化,自我认知也比较差,像刚才那个大妈她只是觉得车一定不敢撞她,可不敢算人家就算踩个急刹车,还会不会撞到她,如果对方刹车太急,万一翻车等一系列衍生不良反应。
赵曼一愣,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赵曼跟这里的人有一点点不一样,他不是第一天感觉到的。
她有点爱干净,巨爱干净,有时候挺讲究的,还有点娇气。
韩景瑜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虽然她很努力的表现出来自己跟身边的人一样,但是像他这么敏感的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某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赵曼一瞪眼:“有什么不一样,你是不是也想说我是大资本家的女儿?”
她很少去跟韩景瑜讨论成分问题这种敏感话题,但她都提到了这个,韩景瑜就只能闭嘴。
“我只是觉得那样太危险,咱们这里以前也有搭便车的,没有见过这样搭便车的吧,这要是真撞上去,她不得成肉饼?”赵曼指着刚才那人在后视镜里面的身影,说:“你不觉得这种拦车的方式很奇葩吗?”
马上转移话题。
好在韩景瑜真不纠结这个。
新区这里确实经常有搭顺风车的事情,可从没有见过有人敢这样去拦一个挂着军方牌照的吉普车,而且拦不下来就直接以身犯险。
“也对,咱们这里的人拦车最多在马路边上拦,不会冲到大马路上去,不过也有一些年纪大的,根本不知道咱们这车刹不住。”虽然嘴上这样说,可韩景瑜的心里还是打了个咯噔,他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奇怪。
赵曼指着刚才那人,远远的还看见有个小黑点在那里:“等下送二娃到了卫生所,咱们再回去看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那里等车。”
很快到了新区卫生所,找到了医生简单把情况说明了一下,又叫醒了二娃,跟他确认好昨天没有被老鼠咬,就给孩子开了药。
就着热水喝了药以后,二娃身上开始发汗,原本一直睡着的孩子,总算是清醒了一点,这会儿还是在叫唤着冷啊冷啊,妈妈我冷。
赵曼翻了个白眼儿,现在才知道冷了,昨晚上谁掉到河里面洗了个冷水澡,回来还是个精神小伙呢。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用毛毯给孩子裹得紧紧的,二娃平常一个结实的跟驴子一样的孩子,此刻虚弱的只能靠着他最爱的妈妈。
到了军区医院,只要是韩景瑜一露脸,立马获得了热烈欢迎。
说是卫生院,其实整个卫生院就两个医生,一个给孩子看病的,一个给大人看。
赵曼:“......”不是说好的部队医院呢,跟想象中怎么有点不太一样哇。
她印象中的军区医院,可是权威性的医院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是老不会说话的那种人了,见到韩景瑜很激动的上前,紧紧的握了个手:“韩营长,我们的韩大营长,早就盼望着您能莅临参观指导了,里面请里面请。”
看来马屁精哪里都有,部队也不例外啊,赵曼翻了个白眼,您可是医生,来这里能有啥好事么?
那一瞬间,韩景瑜的表情有点僵,很不自然的笑了一声:“这个是我们家孩子,昨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快烧到四十度了,麻烦你看看会不会是鼠疫或者是其他的毛病。”
“鼠疫?”白大褂瞬间炸毛往后面缩了一下,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差:“怎么说?”
好吧,赵曼又把这个医生鄙视了一番,才听到鼠疫两个字就吓得直哆嗦,还真是“好”医生。
“他昨晚上去抓田鼠了,据说回来的时候掉进河里了,为了安全起见,最好看一眼,排除掉以后我们也放心一点。”韩景瑜说。
原来是这样,医生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一些:“咱们这一片也从没有鼠疫的案例,如果没有被老鼠咬过,这个可能性不大,田鼠跟家属还不一样,田鼠因为生活在野外,以农作物为食,所处的环境也比家鼠的环境要干净很多,得鼠疫的可能性比较小,咱们还是要注意家属区里面的老鼠,尽量让孩子别去抓,更不要食用。”
“这样啊,刚才我给他擦身子的时候就仔细看过了,并没有被老鼠咬过,没有咬过就不会是鼠疫对吧。”赵曼问道。
“应该不是,没有那么容易得鼠疫的,再说咱们这里之前没有鼠疫的案例。”医生很确定的说。
虽然说为人有些浮夸,还有点贪生怕死,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医生的知识面很广,说起来还头头是道的。
比如说鼠疫的传播渠道,如何预防跟避免等等。
说着检查了一下二娃的身体,并没有被老鼠咬过的痕迹,又量了体温,确定是风寒。
于是开了小药丸,让赵曼按着孩子给吃了下去,然后就是观察。
医生给了个床位,韩景瑜把孩子给抱到床上去,裹着个毛毯子,然后让赵曼也回去。
二娃这会儿又迷迷糊糊了,嘴里叫起来“爷爷”。
这个爷爷,自然不是韩景瑜的亲爹韩石头,而是那个威震四方的韩老将军。
当初韩景瑜是招的义务兵入伍,一般情况下当了三年兵就要退伍,回乡以后能不能安排工作,就要看当地政策,在桃花村这种三年退伍兵也不是没有。
但韩景瑜运气好,一进部队就被去挑勤务兵的韩老将军给挑中了,后来他见这个小战士学东西非常快,做事也稳重,就留在了他身边。
大娃二娃的父亲,也就是韩老将军的小儿子,跟韩景瑜可以说是莫逆之交,他并没有看不起出生并不高的韩景瑜,还手把手的教他开车,要不是有韩昌君,他韩景瑜也没有今天这个样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脾气火爆的韩老将军也不是没有得罪过人,在运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被人给举报了。
举报信写了足足十几页,要不是有人保住了韩家一家人,将他们远远的丢到了江西下了牛棚,当时如果留在了京市,现在全家人还齐整不齐整都难说。
后来才知道,举报人正是韩老将军的亲家,大娃二娃的外婆。
当时,大娃二娃的外婆只是京市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因为女儿跟韩昌君在一起读过高中相恋结婚,韩家也从不是因为门第,看不起人的那种人家,韩老将军不仅没有嫌弃儿媳妇出身低微,对亲家也是很好,双方来往和的也算是密切。
正是因为密切,才让人见缝插针的拿到了一些莫须有的证据,才被人举报。
这事儿本来一直瞒着大娃二娃的妈妈,后来她是自己知道的,知道了这一切,她经受不住打击,刚好那会儿怀着三娃,精神就出了些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