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开始,他们的工作就一次比一次难处理,出事的地方几乎都在偏远农村地区,交通不便利,信息输送不及时,政z在第一时间没办法做出及时应对措施,迁移还困难,只能做两手准备,一面紧急建迁移新村,一面派人去村里解诀紧急状况。
各处的紧急状况都不一样,但处理难度几乎一样。
人有善恶,被空间挤压过来的异常物种也有好坏,这四种精神情况的人、妖、魔、怪挤在一处地方,不闹出事情才怪。
大先生睡饱觉,洗了澡吃过饭,坐在亭子里喝茶,他其实也不懂风雅,喝不出六块钱一桶的茶叶和六千块钱一斤的茶叶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青岚给他泡了,他就顺便喝了。
青岚想问大先生遇到了什么事,他这次回来明显的不太高兴,心里还带着气。
大先生不说他遇到了什么事,只问青岚一个问题:“你觉得,人是什么?”
人是什么?
青岚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于是回答:“人,就是制定规则的人。”
大先生叹气:“你说的……也对,人啊……”
无奈又感慨。
指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恶事了,而且做的不小。
大过年的,青岚不想再扰了大先生的心情,就没追着问,问也白问,以大先生的性子,不好的事肯定不会说给她听。
过年是个好日子,阿奶终于放下成见,让青岚撮两根线香,给那边宅子里寄住的那群阴魂吃了顿大餐。
青岚现在威压太重,就算是有一身功德的几个老教授都不敢过来,别的小红小军几个,更不敢来。她会不会伤害它们是一回事,先天等级压制又是另一回事,就算她不伤害它们也没用,只要她接近,或许只是轻轻呼一口气,都有可能使它们魂飞魄散。
郝阿奶拿了东西正要过去时,大先生也起身,他说:“我和你一起过去吧,今日鬼门关再开时,就把它们送走吧。”
郝阿奶看青岚,她是怕青岚舍不得才留着没送的,只要青岚舍得,她马上就把它们送走。
青岚微愣,想了想说:“那就送走吧,等会儿,我给他们折几个元宝吧。”
拿出一摞黄表,手指飞快的开始折元宝。如果在半年前,阿奶要送他们走,她肯定会哭,历练过一遍才知道,有些人不能强留。阿奶走时她也不会强留,他们要走,她也不会强留。
大先生既然下决心要送走他们,就说明,他们已经到了必须要走的时候了。
元宝折了整整一篮子,青岚目送阿奶和大先生出了院门。
圆圆跑进来吱吱的叫,青岚抱着它:“不能留了,没有玩伴就去找新玩伴,都多大了,还每天只知道玩儿,等白凤回来,你就跟他学本事去。”
圆圆的毛都炸了,她在说恐怖小说是不是?让一只黄鼠狼和一只隼学本事?是嫌它吃的太多终于养不起准备喂鸟吗?
不去,打死不去,白凤一爪子下来,它就要变成一口肥肉了。
青岚掂了掂它:还知道你肥啊?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就全长肉了?
圆圆不服气的吱吱:还长毛了呢,你看,变紫了。
青岚:嗯,也变硬了,都不好摸了。
圆圆气的跳下去跑角落自闭去了。
青岚幽幽的说:“你敢在院子里尿,阿奶非打你不可。”
吓的圆圆忙跑后山尿去了。
老太太不可怕,怕的是老太太嫌它臭还吃个没够,一天三遍的让青岚扔了它。
郝阿奶和大先生回来后,果然数落了一通圆圆他妈,说好好一栋房子让她住的乌烟瘴气的,满院子挖的土坑,平时又不打扫,树叶子都落回屋里了。
圆圆它妈也委屈的不行,它们一家以前就住洞,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冬天常用树叶垫窝也没人说不行,怎么现在用树叶子垫窝就挨骂了呢。
圆圆特别乖的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水果水灵又诱人,它馋的两个小爪子直哆嗦都不敢动,郝阿奶看着呢。
阿奶看它忍的实在可怜,没好气的扔给它几个:“今天晚上回去跟你娘过年去,她也可怜,一个人守着一个大宅子,灶上有我装好的肉菜,给你娘带回去吃。”
轻轻巧巧就打发了。
圆圆只能蔫巴巴的下了椅子,一步一回头的往出走……
那模样,可怜极了,郝阿奶一时没忍住心软:“算了,别回去了,把你娘叫来咱们一起过年。”
话刚说完,圆圆一振精神,甩着短胖尾巴就跑出屋子,找它妈去了。
郝阿奶:“……个小臭东西。”
圆圆叫它妈过来,但它妈怕大先生,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烧鸡一端上来,它扯了一条腿就躲角落吃去了,将爪子上的油全蹭到皮毛上。
郝阿奶叹气,就这模样,成人之前,可得狠学一番规矩才行,要不就算修成人形也白搭。
晚上看晚会,圆圆坐沙发上看的认真,它妈趴在地毯上,捡着圆圆掉下的紫毛,一根一根捡的可认真,电视上又唱又跳根本引不起它的兴趣。
郝阿奶摸着圆圆的胖肉,有一搭没一搭的教它规矩:“要乖一点儿,不能常耍心眼儿,咱家惯着你,由你的小性儿闹,要是换了别家,可得挨训……”
圆圆摊成一张肉饼,抱着爪子装听不见,老太太可说反了,它在家里这样乖了还嫌它不乖,她老人家说的像多惯着它的,其实管的可严了。正经惯着它的人可不是它,去了赵家张家,就算天天闹腾,也没人敢说它一句,只会叫它小祖宗,那才叫惯呢。
郝阿奶拍它的肥屁股:“唉哟,还不爱听我说,个小东西。”
圆圆不高兴,但不敢吱声,就拿小肥屁股对着郝阿奶。
郝阿奶可不理它高不高兴,摸着它的软肉,舒服的看电视了。
九点多钟,山上陆续来了许多拜年的“客人”。胡三奶奶和许煜阳两人来的早,太阳刚落她俩就来了。胡三奶奶一来,圆圆就不敢矫情了,嗖的一下爬起来,乖乖和它妈卧地毯去了。
郝阿奶指着它骂:“好话说了你不听,非得皮疼上才听话。”
胡三奶奶冷笑着睨了它一眼,圆圆小身子一抖,一跳钻进了青岚怀里,藏在她衣服里,只留个尾巴尖露在外面。
胡三奶奶回山上就像回娘家似的自在,要不是惧于大先生在,她肯定没骨头似的摊在炕上了。
许煜阳可没胡三奶奶那般自在,正襟端坐了一会儿,就去烧炉子了。
大多数“客人”把礼物放门口行过礼就走了,大门上有禁制,那些“客人”进不来,但又本着拜山头的想法,不敢不来。
郝阿奶不喜欢跟那些“客人”打交道,但人来拜年了,不好只收礼不还礼,就在门口摆了香火,来客自取一支吸食就当还礼了。
到半夜时,胡三奶奶出去又换了一炉香,郝阿奶看完晚会就睡下了,山上不能放炮,几个人也没看烟花,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个年。
年初一,郝阿奶醒的最早,一开大门,就看见了满地的“破铜烂铁”,都是昨晚的“客人”送来的拜年礼。
看着这些阴惨惨的老物件儿,郝阿奶实在提不起捡的兴趣,回屋唤起许煜阳,让他捡去。
许煜阳看着快装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心里差点儿酸死,老太太看都不想看的东西,却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胡三奶奶能改变他的短命,却改变不了他的穷命。
年初一才是最忙的时候,这两年因为天岚亦衡几个的关系,有联系的没联系的人都会来拜年。其实来的那些人,郝阿奶也都不认识,但还是老话,上门即是客,不能因为不认识就将人拒之门外。
许煜阳不善交际,又和来客不认识,就只管在厨房烧茶水,阿奶只管点头回礼,胡三奶奶只管笑着倒茶上点心,青岚只管收红包,大先生只管……面无表情。
一天下来,胡三奶奶笑的脸酸,青岚的红包收的手软,许煜阳烧水烧的大汗淋漓,家也热的蒸笼似的,几扇窗户都打开凉快了些。
红包属于非正式收入,郝阿奶不许青岚乱花,全收起来和那么多的拜年礼一起,准备过些日子就送到慈善机构。
最后,她只得了两枚折成“压祟符”的两块钱,一枚是阿奶给的,一枚是大先生给的,两个清贫的两袖清风的长辈的祝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不止如此,阿奶还暗戳戳的折了四十二枚钱符塞进空红包,就等着一班同学啥时来拜年。
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明明白白的。
青岚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只是私底下在微信群里说了一句,家里又新买了几百斤海鲜,果然,所有人都冒头了。
初三要给她们的亲奶来拜年,做为亲孙子,都是一家人么,不必客气的做什么八个碟十个碗,也不要鸡鸭鱼肉,就来一锅红烧丑鱼吧,指定不会嫌弃。
这脸皮都快厚出天际了,这群小年轻,为了口吃的,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浑然没觉得自己为了口吃的弄出的混账事比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