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有人在洞外说话,宋辞吓了一跳。她朝山洞外望去,隐隐约约看到洞外有一个人影。宋辞稳住心神,发现外面只有一个呼吸声,顿时放下心来。只有一个人而已,问题不大。
洞外的那人说完那句话后,就再没有别的话语。宋辞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觉得很是奇怪。照理来说,不应该没有下文,难道他是在等自己的反应,想看人下菜吗?
短暂的考虑了一会儿,宋辞决定先做自己的事情,静观其变。对方沉得住气,那她就要比对方更沉得住气。
于是,宋辞又低下头,专心看着那些粗制滥造的铜钱。一看到这些铜钱,宋辞心里就来气。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又是做泥像又是挖坑又是下河的。好不容易捞了些钱,谁想到得来的竟然都是这些玩意。
按照洞外那个人的说法,现在的通货膨胀,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一斛谷物居然都要几十万钱,那岂不是就像传说中的,用一小车的钱才够买棵白菜?按照这种情况来说,宋辞就算是得到了一整座房子的铜钱,也买不了多少东西。
并且,一旦出现这样严重的通货膨胀情况,钱就会不值钱,经济会跟着产生严重的倒退。无论是货币或者是商品的流通,都会受到极大的阻碍。甚至还可能回到以物易物的初级流通形式。如果真的如此,宋辞的赚钱大计基本上可以宣布告终了。
事情和宋辞想象的差不多。时逢乱世,货币本来就贬值的很厉害。再加上董卓废除五铢钱,大量制造形制粗糙的小钱,变相剥夺百姓的财产,搞得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现在基本上又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时代,如果想要得到什么物品,就需要用粮食或布帛来交换。
一想到这些,宋辞也没了数钱的心思,反正数来数去也值不了多少东西。她干脆不去数这些钱,只是把铜钱装回网兜里面。
宋辞的反应,显然出乎洞外之人的预料。那人见宋辞十分淡定,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行动。装好钱后,宋辞把这些钱放到山洞的最深处。简易做了一些遮盖,就走了出来。
做这些的时候,宋辞看似专心致志,实际上暗中还是注意着洞外的动静的。不管怎么说,没搞清情况之前,宋辞是不能放外面那个家伙跑掉的。要不然,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要知道她这些钱,可是从董卓的老妈那里搞来的。要是消息传了出去,宋辞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奇怪的是,那人主动暴露自己,之后又没什么行动。看起来并不像是董卓的手下,也不像是想拿住自己去邀功请赏的人。
宋辞举着火把走出来后,那人依旧停留在原处。宋辞也不理他,自顾自出来,又把洞口掩盖好。搞定了这些,宋辞这才有时间,把目光投向那个奇怪的人。时值月黑风高之夜,要不是手里有火把,宋辞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事物。
那是个面容隽秀、神态朗然的青年,说他是青年也不恰当,看他的样子似乎还留有许多少年的稚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成的人。他的个子很高,宋辞已经算高的了,他居然比宋辞还高出许多。除了高之外,他还很瘦,但并不是瘦到嶙峋的那种,反而给人一种骨秀神清的感觉。即使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色仍然有一些泛白,眉宇之间隐藏着若有似无的病气。
宋辞一眼便看出这个青年先天有疾,他的病似乎与西施有异曲同工之处。一般来说,有这种病症的大多数都是英年早死之人,宋辞可以现身说法来证明这一点。
宋辞只瞥了他一眼,便朝周围望去。虽然刚才已经确定外面只有一人,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宋辞还是要再确定一下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宋辞也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朝四周张望了一阵,宋辞又收回目光,朝那青年看去。那青年仍旧一脸若无其事,面色没有半点改变,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宋辞身上。那目光并不炽烈,还有些静水流深的意味,看起来也不像是为色所动的样子。
宋辞觉得有些奇怪,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要说被人盯着看,这种事情之前也时有发生。但是她也没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要说这人好色吧,他的目光又没有这种意思,要说他不好色吧,为什么看了半天还目不转睛?
明明是盯着别人看,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坦坦荡荡的样子,真是奇哉怪也。
宋辞倒也不生气,只要对方没恶意,别总是色眯眯的,看就看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过,大半夜站在野地里面眼对眼瞪神,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睡觉。
宋辞开口道:“如果你不是想去告发我,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宋辞举起火把,朝城里的方向行去。那青年居然也不见外,自顾自就跟上来了。
见他跟上来,宋辞顿时产生了一个疑问,问道:“天这么黑,你连火把都不拿,怎么在外面到处跑的?”
过了半天,那青年才慢吞吞地回答:“我本来暂且在那洞里面休息,听到外面有声响,就出来看看。”
“你什么时候住在洞里的?明明之前我来都没人。”
“昨日。”
“……你可真会拣地方。”
“姑娘敢从董卓处诈取钱财,胆色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