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寒坐在船头,垂着头默不作声,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还晕?想不想吐了?”傅斯乾半蹲下身,用手背贴了贴风听寒的脸。
自打上船开始,风听寒已经吐了好几次了,他晕船晕得厉害,在船上待了不几个时辰,整个人都吐虚脱了,没精打采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晕,吐不出来了。”
话都说不利索了,傅斯乾看他这副模样,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还要走一天水路,实在受不了的话,找个人御剑,带你先过去也行。”
“不要。”风听寒扁了扁嘴,哼唧道,“我要跟师尊一起。”
傅斯乾挨着他坐下,哼笑出声:“之前不还和我‘刀剑相向’,现在怎么又开始黏人了?”
两人之前还在冷战,对于风听寒护着那少年的事,傅斯乾心里仍介意着,他问过为什么,风听寒当时没回答,他在某些事上格外认死理,现下便又提了起来。
风听寒垂着头没说话,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船沿,他指甲长了,在木船上划出一道道细细的痕迹。
《至尊神主》里提过,风听寒从不说假话,遇见实在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沉默,傅斯乾第一次见他这样,心下无奈又好笑,一把抓住了他那闲不住的爪子:“还不想说?藏什么秘密呢?”
风听寒挠了挠傅斯乾手心,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没有秘密,哪儿敢瞒着师尊。”
这么大的人了,还黏黏糊糊地撒娇,傅斯乾斜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从储物镯中找出把银色的小剪刀,给手里那爪子剪指甲。
午后的阳光和暖明媚,带着柔软的熏黄,落在傅斯乾身上,他微低了头,侧脸显出一片细腻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剪指甲,风听寒眸中情绪莫名,似海潮频生,又像沉雪碎落,他慢慢收敛了笑意:“我曾经见过那小和尚。”
傅斯乾手顿了一下,没抬头,又继续刚才的动作:“是吗?”
“当时他还年幼,十六七岁。”他说着又停下,似乎是想起那小和尚无论在梅林旧梦还是当下,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总之和现在差不多大,但那时他还是人。”
傅斯乾剪完一只手,又在那指甲上摩挲了下:“换另一只手。”
风听寒乖乖地把另一只手递过去,简单叙述了下:“当时我还小,被坏人拐走了,他间接帮了我,让我逃了出去,算是救了我一命吧。”
《至尊神主》是从风听寒拜昭元仙尊为师开始讲起的,对于他以前的经历并没有提过,傅斯乾是真的没想过,幼时的风听寒会遭遇这种事。
因为曾受过恩惠,所以当初才不想让那少年无辜冤死,傅斯乾心里堵着的气慢慢散开,又尽数化为对眼前人的疼惜。如果没有那少年的帮助,小小年纪的风听寒会遭遇什么样的事,傅斯乾不敢深想。
剪完指甲收起小剪刀,傅斯乾又问了一句:“当时你多大,后来回家了吗?”
风听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大概七八岁吧。”
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风听寒又趴在船边干呕,傅斯乾拍了拍他的背,顺势将人拉了起来,随即召出三秋:“长河落日极美,带你去看看。”
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风听寒弯了弯眼,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傅斯乾身上,由着他带自己往天上去。长空万里,三秋在云端穿梭,搅散了大片云雾,如若沾衣拂水,连眉眼都湿了半分。
见风听寒脸色有所好转,傅斯乾遂御剑向下飞去,万里碧波荡漾,只见平静的江水忽然掀起波澜,四周所有的渔船都被掀到了半空中。
江水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作者有话要说: 傅宝:爱他,就给他剪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