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后一个修者结束突破时,距离乐正诚传音符到来已经过了五天,傅斯乾不放心把人直接扔在这里,没思索几秒就决定带着众人一同前往京城,正好各大门派都有人在逍遥盟驻守。
在此期间,傅斯乾安排人带着齐书昀治伤,修者恢复极快,等到要出发时,齐书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找我有什么事?”傅斯乾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语气略有些不快。
齐书昀鼓起了勇气,梗着脖子大义凛然地说:“你能不能放过风听寒,仗着自己是师尊就强迫自己徒弟,简直为人所不齿!”
傅斯乾:“?”
齐书昀郑重道:“就算你是仙尊,也不能强抢民男,趁现在大家误会了,你还可以悬崖勒马,但你要是坚持一意孤行,就别怪我把这件事捅出去,让别人看看你真实的面目!”
他一脸义愤填膺言之凿凿,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畏强权的正义气质,傅斯乾简直想鼓掌叫好,鼓掌的前提是他警告的人不是自己。
他娘的谁潜规则自己徒弟了?!
傅斯乾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所有人突然对风听寒热情起来,他还想住一个房间培养培养感情,可总有不长眼的人来破坏他们二人世界,早上把他的傻白甜徒弟拐跑,夜深才放人回来。
他心气不顺,旁人也别想好过,傅斯乾磨了磨牙,心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什么面目,用得着你管?”傅斯乾冷哼一声,“整天掺和别人的事,你是吃饱了撑的吗?”
傅斯乾比齐书昀略高一些,他半垂着眼皮,眼神睥睨:“还是说,你对本尊心怀不轨?”
齐书昀浑身一抖,脸色巨变,眼神里满是拒绝: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本来只是想吓吓这人,傅斯乾突然一笑,语气温柔表情却十分不友善:“不是对本尊心怀不轨,难不成,你觊觎本尊的徒弟?”
“你胡说!简直胡言乱语!”齐书昀脸涨得通红,慌忙否认道。
傅斯乾看着齐书昀游移闪躲的眼神,心中一沉,他虽然准备给风听寒时间接受,但不代表他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挖他墙角,风听寒已经在他碗里了,谁也别想抢走。
他低下头凑近了些,拍了拍齐书昀的头,压低声音警告道:“最好是没有,离他远点,要是让我发现你对他存着别的心思,下次我就不是用手,而是用三秋拍了。”
他说完拂袖而去,留下齐书昀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去他娘的三秋拍头,想拿剑劈了他脑袋就直说!
齐书昀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告诫自己不能撕破脸皮,他身后还有绛水城和藏剑峰,绝对不可以意气用事。
不远处,刚准备回房的风听寒眼神晦暗,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冷笑出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两人就在一起亲上了。
他想起傅斯乾之前说的话,本来还觉得这人是特别的,到头来还是一样令人恶心,世人肮脏下贱不要脸,真是虚伪至极。
风听寒脚步一拐,往相反方向去,前几天给燕方时输灵力,误打误撞使他修为恢复了大半,没彻底恢复之前他可不想回房,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对那人大打出手。
临近傍晚,飞舟之间的云层染上阳光的金粉,宛若上好的锦缎,在天际铺展开来。
风听寒挥手将之搅散,世间美景惑人,可惜人心丑恶至极,若能全部除掉,那就干净了。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除了一开始收到乐正诚传音说晏君行也去了,再没有消息传来,某种意义上,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然而傅斯乾现在关注的并不是这件事,月照中天,风听寒从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做好了打算,准备等风听寒回来后,好好谈谈,最好能叫小徒弟别整天出去乱跑,实在不行也得设立个门禁时间。
傅斯乾从储物镯里翻出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着,他本以为风听寒很快就会回来,谁知这一等大半夜就过去了,窗外隐隐露出一丝亮光,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他认清了事实:风听寒一整晚没回来!
傅斯乾阴沉着脸,因为太过用力,手里的书都捏皱了,随后“呲啦”一声,燃起的火焰吞噬了书页,火光映亮了他的脸,那双眼中压着沉沉的血丝。
风听寒是在厨房被逮到的,天还没亮,其余人都在睡梦中,傅斯乾根据心魂咒的指示,杀到了厨房里。
他没刻意隐藏身形,几乎是刚走到门口,就和抬起头的风听寒来了个对视,后者似乎有些惊讶,不过瞬间就换上了得体的笑:“师尊早上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傅斯乾满心的怒气怨气,都在听见他声音时散了个干净,风听寒看起来心情不错,傅斯乾十分清楚,自己并不想破坏他好心情。
“你在这里干什么?”
风听寒把切好的菜放进锅里,边搅动边说:“熬粥啊。”
案板上还放在一些食材,傅斯乾走近看了一眼锅里,他也会做饭,没穿到这里时经常下厨,现在应该把其他食材也放进去了。
傅斯乾胳膊僵直,偏头看向旁边的人,他眼尾扫下一片阴翳,藏着的血丝愈发明显,看起来有些瘆人。
“为什么要躲?”
刚才他想拿案板上的菜,从风听寒身侧伸出手,只是仅仅碰到了衣角,旁边那人就猛地退开,反应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
风听寒抿了抿唇,平静道:“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傅斯乾掀了掀唇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怕我?还是怕被我碰到?”
“都没有。”只是嫌脏嫌恶心,风听寒在心里补上这句话,露出个无辜的笑,“师尊先歇着吧,我还要熬粥。”
风听寒看向旁边的锅,这么一会儿工夫,粥已经煮沸了,从头到尾,除了一开始对视的一眼,他再没把视线放在傅斯乾身上。
外头传来响动声,此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傅斯乾默不作声地退后一步,看着风听寒细致的熬着粥,熬着不知给谁的粥。
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中尽是尴尬,明明这几天相处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傅斯乾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风听寒发现自己喜欢女人,同行的修者中有他喜欢的人,所以在避嫌?
在风听寒关了火之后,傅斯乾实在忍不住了,他留下一句话,逃似的离开了厨房。刚确认自己的心意不久,他期待的是风听寒也喜欢他,而不是被他强迫,因而傅斯乾并没有勇气留下来看这粥是为谁做的。
“忙完了我们聊聊。”
声音晦涩得简直不像他说出的话,风听寒心尖一颤,端着锅的手晃了下,灼热的粥立刻在手背上烫了一片红。
长出一口气,风听寒把剩下的粥倒进碗里,然后才把手浸入凉水,手上火辣辣的痛感令他清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看不见光的岁月。
是啊,他本来就不该奢望拥有光。
他指尖淬火,将传音符发了出去,燕方时昨晚到了京城,接连发来好几道讯息,其中有一条令他十分在意。
宋如欢早就将京城消息传出,一直没收到回音,她有所察觉,暗中追踪过,发现自己的消息被拦截了,便不敢再试探,怕暴露风听寒的身份。
风听寒眼底杀机毕露,这段时间忙着其他事,都忘了找算计他的人了,原来他们已经染指到宋如欢部下了。
不能再等了。
跟随齐书昀的厨子准备做饭了,风听寒将手中的光秃秃的雏菊梗扔下,端起那碗点缀了花瓣的粥,慢悠悠地往外走,等到了房间门口,上面的花瓣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浅淡的香气,混在米香中闻不真切。
傅斯乾倚靠在床头,闭着眼没有动作,清透的光洒在他脸上,照亮了眼睛下面浅浅的青影,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风听寒也不说话,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托着下巴,余光似有若无地往床上瞟。
一夜未睡困乏得很,傅斯乾倚着床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刚眯了一小会儿,就听见推门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又不敢睁开眼,熟悉的气息与脚步声令他迟疑,想问为什么,却又怕听到不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