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浮屠百日景1(1 / 2)

傅斯乾醒来时,距离鹿微山一事已过去了半月有余。

屋子里燃了熏香,傅斯乾盯着床幔上的花纹看了半晌,才找回意识,他朝四周扫了一眼,陌生的环境令他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去试探身体里的灵力,待发现修为并没有消失时才松下一口气。

对于当日与萧念远一战后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像是一场梦般,意识混混沌沌,停留在风听寒叫他的时候。

对了,风听寒呢?!

傅斯乾从床上起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随着他动作又泛起疼痛,活像千万根针在扎,傅斯乾没有心理准备,被猝不及防袭来的痛感逼得闷哼出声。

一身伤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傅斯乾忍着疼下了床,床边挂着外衫,墨黑金边,袖口一圈卷云纹,他迟疑了下,将那衣裳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确认干干净净,才拿过来披在身上。

屋子里的熏香很清淡,带着点草木药香,闻起来不腻人,应该有安神效果,傅斯乾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静了不少,然后便催动心魂咒,感受到血脉中的呼应,能判断出风听寒离他不远。

身上本就疼得厉害,用了灵力催动心魂咒后疼痛更剧烈,傅斯乾嘴唇都白了,额头渗出汗珠,他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心里已有了几分计较。

使出诛魔,这具身体受不住那么大的能量,他今日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风听寒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傅斯乾扶着床沿一脸煞白的景象,他对上那双墨黑的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怎么下床了!”

睡了多日的人醒来了,风听寒又惊又喜,连忙冲过去将傅斯乾接入怀中,解释道:“你受了重伤,得好好调理,现在还不能下床。”

傅斯乾点点头,见他那副紧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慌什么?”

风听寒扶着他躺到床上,又拿了枕头靠在他背后,语气幽幽:“你伤的太严重,在床上躺了十多日,我一直很担心,怎么能不慌?”

短短几句话,傅斯乾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鹿微山时,他存了死志,想来应当把小徒弟吓得不轻,不然也不会张口闭口就你啊你,连师尊都不叫了。

傅斯乾抬手蹭了下他手背,轻声宽慰:“这不是醒了吗,别怕。”

风听寒想反驳自己不怕,可看着面前这人苍白的脸,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几日经历的一切,默默将“不怕”咽回了嘴里。

他确实怕了,怕这人出意外。

天知道,在听到那些个医师给出一样的否定答案时,他真的从心头蔓延出一股空茫,一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绝望。

所幸,一切还有的挽回。

傅斯乾疑惑于他的沉默,又捏了捏他的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风听寒自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挑着捡着糊弄道:“想师尊呢。”

听到他叫“师尊”,傅斯乾就明白了,这人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了,刚才的慌乱如晴空片雪,浮光掠影,现下已经消失无踪,唯有眼前人仍软软甜甜地笑着,似乎憋了很久。

“你有没有受伤?这是什么地方?当日我失去意识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见风听寒情绪恢复过来,傅斯乾就忍不住想将一切了解清楚,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一直置身于陌生的环境能把他逼疯。

因为眼前人的问话,风听寒笑意更浓,他欣喜于这人第一个问题是关心他的身体,这让他由衷地感到喜悦。无关风月,这只是一种被关心着的喜悦,像幼童摔倒后想寻求安慰一般,总之能得到回应是一种十分愉快的事。

这种愉悦使风听寒十分乐意回答这些问题,并且答案也与提前预设好的有些微的差异,这是他私心里想给傅斯乾的奖励:“师尊一直护着我,我并没有受伤,当日师尊昏倒后,我就带你四处求医,幸得一位女医师相救,这里是栖梧山庄,地处无垢城附近。”

“栖梧山庄?”傅斯乾脸上划过诧异,无他,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至尊神主》中男主受伤遇见他二老婆的地方!

风听寒挑了挑眉:“师尊知道?”

这栖梧山庄不比其他地方有名,虽处于无垢城,却与隐居世外没什么区别,眼前这人竟然知道此处,风听寒多少有些惊讶。

傅斯乾没想隐瞒,大大方方地点了头:“略有耳闻。”

他说完又纠结起来,拧着眉一脸欲言又止。

风听寒还以为伤势发作,心下焦急,就想出去叫人:“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师尊你等等,我去叫医师来看看。”

傅斯乾醒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那人亲口担保,这两日就会醒,风听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却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如今惦记着的只有傅斯乾身上的伤,那人没给出个准话,对此他一直忧心忡忡。

傅斯乾下意识扯住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没多疼,别乱跑,我想看看你。”

青年一滞,跟着手上轻微的力道又坐回床沿,缓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情绪,仰起头似笑非笑,狡黠地凑近了些许:“那师尊好好看看我。”

这回轮到傅斯乾怔愣了,他和风听寒之间那点隐秘的心思,彼此或多或少都能猜出来,风听寒年纪轻,他也没挑明,说会给出时间让风听寒做好心理准备,现下这种略带些暧昧的亲昵举动,由风听寒做出,还是令他感到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风听寒突然开窍了?

“师尊,你不是要看看我吗?怎么一直在发呆?”眼前人委屈巴巴地控诉。

那张脸露出些委屈,更让人心生怜爱,傅斯乾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把风听寒吓到了,如今做出这些举动,都是对于他的依赖所致。

不过傅斯乾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既把一颗心给了风听寒,那势必要拿下眼前人的真心,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是风听寒喜欢他,这就足够了。

他不是好人,也不介意用些卑劣的手段。

心理上的满足令他忽视了身体上的痛楚,傅斯乾按着风听寒的后颈,把人一点点压向自己,直到额抵着额,才勾出一个风流无二的笑:“讨厌吗?”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风听寒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瞳,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人的额头怎么也是凉的?

傅斯乾体寒,无论何时身上都是冷冰冰的,这睡了十几日,倒是比从前更凉了,像一块冻了许久的冰,感受不到一丝热乎气。

风听寒叹了口气:“师尊,你额头好凉,是不是很冷啊?”

多好的气氛也被破坏了,傅斯乾没憋住笑出了声,直笑得身上的疼劲儿又泛上来,还差点时候,再等等吧。

他向后直起身,拉开一点距离:“冻着你了?”

风听寒不知他因何而笑,闷声闷气地“嗯”了声,然后抓着傅斯乾的手把人又扯近了些许:“师尊乖点,别躲。”

话音刚落,那只手就贴上傅斯乾冰凉的额头,几缕散落的额发被一并压在手心,揉在额头上有些痒,痒得傅斯乾觉得自己骨头都软了。

胸腔里活络着飞絮般的软意,他欲言又止的话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之前提到那女医师,可是栖梧山庄的医修曲归竹?”

世间有不少隐匿不出的势力,栖梧山庄算是一个,世人知之甚少,大多数只是听过这么个名头,对其中具体一点的事并不知晓,比如曲归竹是栖梧山庄的人这一点。

曲归竹是医修大能,与金药石齐名,她对外自称散修,行迹缥缈无踪,从没人将她与栖梧山庄联系起来,更何况还有烟华楼暗中散布消息进行掩护,按理说旁人根本不该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方凑到一块。

可傅斯乾又是如何得知曲归竹和栖梧山庄的联系,风听寒收敛了玩笑的心思,暗自思索起来。

难不成他与曲归竹有什么关系?

那种亲密到能知道这件事的关系。

“听寒?”

风听寒下意识扬起笑,那笑容规规矩矩得与往常看不出一丝差异,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师尊说的没错,我先前提到的女医师就是曲归竹,栖梧山庄的庄主。”

现在算来,称呼曲归竹一声“庄主”倒也不为过,风听寒将心中的疑惑埋下,并没有对傅斯乾知道此事表现出惊讶,刻意营造出一种曲归竹与栖梧山庄有联系是众所周知的现象。

傅斯乾自然没发觉其中的问题,事实上,对于风听寒,他有着超乎想象的信任,若是能将放在晏君行身上的警惕心挪一点到风听寒身上,便会发现自己小徒弟身上有数不清的怪异之处。

但是很可惜,在这世上,他只信风听寒。

傅斯乾抿着唇不说话,暗自思索着《至尊神主》中有关曲归竹的剧情,曲归竹是成名已久的医修,比风听寒大了不知多少岁,可男主的魅力是无敌的,上至百年大能,下至及笄少女,只要风听寒勾勾手指,就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往上扑,更不必说曲归竹这个喜好美色的女人了。

医修曲归竹,救人先看脸。

傅斯乾打量着风听寒,看着他这张堪称绝色的脸,暗暗磨了磨牙,希望他醒得及时,曲归竹还没有对风听寒下手,不然——

“师尊伤势太重,我只能带您来栖梧山庄。”风听寒暗中观察着他的脸色,斟酌道,“师尊可是与曲庄主有渊源?”

傅斯乾下意识就想反驳,突然间想起什么,话在喉咙口打了个转,又重新换了种模棱两可的说辞:“一点点。”

风听寒向来会察言观色,见傅斯乾不想多说,便没有多问,不过心里却记下了这事,充满遐想的回答留有太多想象空间,能叫人脑补出一系列事端。

比如一句“一点点”。

这人第一次没有否认自己与别人的关系,风听寒心底冒出一点不悦,愈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没有错,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傅斯乾故意说得不清不楚,见风听寒不语,又旁敲侧击地问:“你可与曲归竹接触过,觉得她为人如何?”

两个大男人谈论一个女人,想聊的内容一清二楚,定然与风月有关,二人心照不宣,你来我往的互相推辞拉扯。

“曲庄主人很好。”风听寒神色不明,平静道,“很漂亮。”

傅斯乾顿时憋闷起来,他知道自己想要风听寒,也愿意等,可他不相信风听寒的男主属性,种马升级流男主,片叶不沾身,却也处处留情,他问这几句不过是为了辨明风听寒与曲归竹的关系,可风听寒这回答彻底让他郁闷了。

夸姑娘家漂亮,指不定已经存了什么心思。

风听寒玩着傅斯乾的手指,状似无意地问:“师尊怎么又发呆?”

傅斯乾憋闷了半天,想风听寒,想他和曲归竹,想他和以后可能出现的一大批后宫,越想心里越有火,终于忍不住抽回手,冷着脸看风听寒:“你喜欢曲归竹?”

风听寒:“???”

风听寒不知他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愣了半晌,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师尊以前是不是和曲庄主有什么特殊关系?”

他着重咬着“特殊”二字,生怕别人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傅斯乾大惊:“你在胡说什么?”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他都不认识曲归竹,哪扯得上关系?!

风听寒没提曲归竹与栖梧山庄一事,只挑了傅斯乾留的话柄,诘问:“师尊不是说与曲庄主有渊源吗?”

“我说的渊源只是——”傅斯乾顿了顿,睨着眼前一脸冷淡的人,“你不高兴了?”

虽是问话,他却说得笃定,像是确定风听寒不悦一般。

风听寒也没隐瞒,点了点头,除了这样,却也没其他表示。

傅斯乾歪了歪头:“醋了?”

风听寒睁大了眼,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

傅斯乾心中愉悦,伸手去挑风听寒的下巴,捏着那块温热的皮肤:“我之前说过,你得等着我,等我确认答案。“

风听寒不明所以,任他动作。

“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让你有所误会。”傅斯乾拇指压住风听寒的嘴唇,目光沉沉地看着那抹艳色,“你很乖,有乖乖等着我,所以我也会给你时间。我说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你可还记得?”

他明明伤势严重,脸白得像纸,就连气息也不太稳,但态度却极为强势。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生俱来的强势,不容置喙,霸道独断。

强者慕强,风听寒下意识回答他的问题:“记得。”

傅斯乾又笑了下:“乖,记得就好,那么说只是为了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清楚,然后给出我想听的答案,听寒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他在无法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就能不要脸地提出让人等着的要求,更不必说强势的挟制风听寒令他满意,他可以等,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

风听寒心里突然一慌,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样的傅斯乾,只能往后躲。

傅斯乾闷哼一声:“别动,我疼。”

他确实疼得厉害,不算骗人,傅斯乾理直气壮的想。

风听寒了解他的伤,顿时不敢再乱动,只得任由他勾着后颈凑近,哑着嗓子问道:“师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斯乾笑了,曲指蹭了蹭他侧脸:“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气氛旖旎,风听寒迟疑着不知所措,正当傅斯乾想再进一步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柔腻的女声:“风公子,我来送药。”

风听寒像是突然被解开穴道,站直了身离床边远了一步:“咳咳,请进。”

来人披着一层薄纱,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肤若凝脂,笑得风情万种:“呦,睡了这么多时日,仙尊可终于醒了。”

傅斯乾面若寒霜,不用介绍,他也能猜到这人是谁,《至尊神主》第一颜控,看脸救人的医修曲归竹,也就是他刚才和风听寒谈论的人。

对于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潜在情敌,傅斯乾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碍于对方救了自己,只点点头,冷淡道:“有劳曲庄主。”

曲庄主?

见风听寒没有解释,曲归竹也默不作声地应下这称呼,传闻中的昭元仙尊就是个性子冷淡的“哑巴”,曲归竹没放在心上,倒觉得他这样十分正常,不过见傅斯乾好看,直勾勾地盯着他,上下来回打量。

风听寒清了清喉咙,不着痕迹地挡住傅斯乾,狠狠瞪了眼曲归竹:“师尊刚醒,曲庄主还是尽快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吧。”

曲归竹被他这一眼吓得够呛,阎王祖宗啊,她可是记得半月前这人一身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模样,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得罪不起。

“醒过来就没大事了,身上的伤好说。”曲归竹不敢耽搁,急忙上前检查,规矩得全程垂着眼皮,生怕再被这杀神针对。

“仙尊身体内损伤严重,若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开药给你慢慢调理,具体效果如何还说不清楚。”

傅斯乾早就料到会这样,那诛魔引天雷的力量,本就不是肉.体凡胎受得住的,能活下来已是幸事:“我心中有数,劳烦曲庄主费心,这样的结果很好了。”

曲归竹起身时不着痕迹与风听寒对视一眼,后者会意,跟傅斯乾说去拿药,然后就随着出去了。

傅斯乾躺在床上,一闲下来思绪放空,身上的痛楚更加明显,他翻过身,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咬得唇泛了白。

风听寒跟着曲归竹走出很远,直到确定屋内人听不见才停下脚步,他甩手一鞭,直接将女子抽倒在地:“说。”

曲归竹不敢发出痛呼,心中庆幸只挨了一鞭,连忙跪在地上回复:“回禀尊主,那位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耗费天材地宝也只能吊着一口气,若想救回,还是得寻之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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