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摘下耳麦放在一旁,箫奕跪在已经躺好的叶茜台身边,轻声询问:“我开始了哦?”
“嗯。”地板又冷又硬,叶茜台答应了一声,意思让箫奕快点,早点演完她也早点从地上起来。
“咳咳。”箫奕清了清嗓子,试图从自己的声线里找到那种哭腔。
哭戏本就不好演,加上箫奕虽会,却不擅长,这会在正儿八经的舞台上、万众瞩目之下,演自己没有把握的东西,箫奕自然发挥不好。
嗓子紧的很,跟要黏在一起似的,嘴里也又苦又涩,箫奕想咽下口水,结果发现根本挤不出两滴能往下咽的。
躺了半天也不见箫奕有动静,叶茜台睁眼,就看到对方满脸的纠结,她眨眨右眼,示意箫奕注意时间,动作麻利一点。
行吧,死马当活马医吧。箫奕想。
再次清清嗓子,箫奕暂时收起顾虑,她抱起叶茜台的上半身,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用心护着,生怕磕着碰着一样。
突然,叶茜台只觉箫奕的手臂猛地收紧,险些把自己勒断气,接着,就听她极为尽力地哭喊道:“皇额娘!皇额娘!!额,额娘…娘……啊!!!娘啊——”
箫奕的哭喊声很大,并且相当洪亮,即便她摘了耳麦,整个剧场里也回荡着她的声响,观众的眼睛全聚集在她们这,就连另一组在做准备工作的演员都停下了手里的进度,向箫奕和叶茜台那看去。
这一嗓子,箫奕是喊过瘾了,可苦了叶茜台,她被箫奕抱着,耳朵离对方的嘴就那么一点点距离,虽然叶茜台的听觉不算多灵敏,可也受不住有人在耳边这么喊啊,在箫奕喊完最后那两声长长的娘时,叶茜台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掉了。
“打住打住,快打住!”叶茜台抬手按住箫奕的嘴,“我要的是那种彻底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感觉,不是让你提刀杀人,你得把怒收一收,突出哀明不明白?”
委屈撇嘴,箫奕没敢说,她觉得自己其实没怎么表现怒,要真表现,她应该已经提刀追出去杀那出逃的狗皇帝了才对。
一看箫奕对自己的要求就没个概念,叶茜台无力扶额,无奈道:“算了,你躺下当尸体,我给你演一遍,你看看大概意思,等下尽力模仿吧。”
“好哦。”箫奕点头,乖乖躺好,快乐地等着被抱。
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太够用,叶茜台着急起来,她没做任何的准备工作,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箫奕身边,那声膝盖与地面的撞击声,大到连前两排的观众都能听见。
嘶……听着好疼啊。箫奕心头一颤,差点没忍住睁眼瞧瞧此时叶茜台脸上的表情什么样。
被一双熟悉的手搂紧时,箫奕不知道是尽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回抱的动作,以前都是自己主动抱叶茜台,这次对方难得的主动,倒是把箫奕暖到了。
想起叶茜台对自己的鼓励和信任,箫奕收起心里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她静下心,专注地体会着叶茜台的表演,在脑子里复刻着对方的一切表情和动作。
没有像自己似的抬起胳膊将人抱进怀里,箫奕忽觉腹部一沉,伴随着剧烈抖动,她知道,这是叶茜台把脸埋在自己的肚子上,正哭的伤心呢。
“额娘……”叶茜台声音莫名刺耳,若要形容,就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声音,支离破碎。
鼻子一酸,箫奕差点因为叶茜台这声额娘哭出来,差距很明显,自己跟人家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箫奕喊的那一大堆额娘啥的,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可反观叶茜台,仅仅额娘两个字,却能让人克制不住地想流泪。
声音可以让人忽视细节,在你不能确保自己的动作已经可以达到百分之百无误时,就去锻炼声音,有些思想、情感,甚至是形象都是和声音有联系的,把握住声音,也就把握了它们。
这段话是林萍讲的,箫奕当初听的时候带了脑子,把这段话记住了,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它的意思,直到今天,闭起眼睛,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状态里用耳朵去感受叶茜台的表演,箫奕这才明白了什么是用声音掩盖一切。
叶茜台的表演简直像是专门为盲人准备的,不用看,只需用耳朵去听,情绪便被牵动了。
真的是想疯狂为叶姐姐打call!躺在地上的箫奕,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一名叶茜台的小迷妹。
由重到轻的哭泣声,一声声逐渐接近呢喃的娘,到最后,叶茜台终于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