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明显是带有目的来的,听到这,张易安也放弃了无谓的劝说,他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的莫予与清弄,把身子稍稍低了低,提醒道:“公主,这里是外面。”
言下之意:人多眼杂。
苏瑾欢一愣,她的秀眉微微一挑,“外面又如何?”
人就在自己身侧,说话的功夫,苏瑾欢顺便伸出手抓住了某人身前的衣襟拉了拉,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瑾欢轻笑了一声,她的脸颊挨着人脸侧,红唇微启,“张公公,你告诉本宫,你在想什么?”
“本宫想罚你,为何外面就不行呢,嗯?”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意味深长,尤其是这最后的“嗯”字,带了几分鼻音,再配上人眼中的兴味……
知道人是故意的,想来是今晨的举动做的有些过了,这才让人这般念念不平,张易安抿了抿自己的双唇,不欲让上扬的嘴角泄露自己的情绪。
“公主,奴才想的是外方尘土众多,不及屋内整洁,若公主想要罚奴才,屋内看起来倒是更好一些。”
“不必了。”苏瑾欢身子倏地往后退去,她看了眼人手上尚且拿着的弓箭,似笑非笑道:“本宫今日想学箭,张公公,先教本宫吧,教不好本宫两样一起罚。”
自己不擅长的事,张易安并不会往身上揽,他颔了颔首,如实回道:“回公主的话,奴才对于弓箭,并不太会。”
苏瑾欢闻声虚眯了眯眼,“你不会?”
“是。”张易安回答的很是肯定,“奴才今日才将将初学,恐难以胜任,还请公主降罪。”
“不。”苏瑾欢缓缓摇了摇头,却是笃定道:“你可以。”
“奴……”
“本宫说你可以你便是可以,张易安,你是不相信本宫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苏瑾欢的语气明显比张易安更坚定些,看着眼前之人神色,不知为何,张易安竟然升起了一股他似乎真有那般厉害的错觉来,他连忙敛了敛目,应道:“…是,奴才遵命。”
早前几年,苏瑾欢是会箭的,只是自双腿不便之后,她便如骑马一般再也没碰过这些东西。此时再拿着弓箭,竟然又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张易安自己确实还不怎么会,更别说教了,此间与其说是他教的,不若说是苏瑾欢自己寻着记忆找回的感觉。
苏瑾欢的进步他看在眼里,除了女子力气小只能拉为贵女们特制的小弓之外,其他的几乎没什么问题。
两人之前的对话尚在耳边,哪怕在这边开始之前,张易安都一度以为某人会循着这个机会来做些什么,但是,很明显,苏瑾欢并没有。
她全程认真的拉弓搭箭,说是学箭便当真只是学箭。最初的时候张易安还可以在一旁指点一下最基本的姿势,等到了后面,基本就没他什么事了。
汗水渐渐的爬上了身前之人的前额,张易安在一侧瞧着,发现其眼中不见一丝疲惫不说,反而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他的双眸微微动了动,竟有些被这样专心做事的她给迷了眼。
苏瑾欢今日来此处的本意是为了找回今晨失去的场子,可真到了校场,见着人的那一刻,她却是突然又改变了想法。
仅凭张易安今晨的那番举动,说明她之前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这人对她开始上心,开始主动,开始有了回应,既然这样,她为何一定要争个高下?
难道不是这人越主动越好么?
即便撇开这点不谈,以她对张易安的了解,这人实在是聪明的紧,今晨做了这般事,不定还有后招搁着的,她此时再凑上去,旁的不说,一个不小心自投罗网,那她岂不是被其吃的死死的?
这怎么可以?
想通了这些,苏瑾欢便不急了。
不得不说,一开始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话,其实是苏瑾欢故意说的,她要给人一种她是这般来找人算账的感觉,让人心下或是紧张或是思虑旁的,果不其然的是,张易安当真便寻着她挖的坑走了。等到这人跳下去了,她也不做旁的,就专心的射着她的箭,总归也有那么些年没摆弄这东西了,她多少也来了兴趣。
一上午的时间似是因为专心做一件事过得极快,苏瑾欢自顾自的做她的事,她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多的举动也不做,任是你这边再揣度,她也不露出半点子情绪让你察觉。
等到这边察觉到自己的肩膀酸了,苏瑾欢这才心满意足的把弓箭放在了一旁,随即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清弄。
清弄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苏瑾欢一看她,她便心领神会的对一侧的人点了点头,“莫侍卫,公主唤奴婢了,奴婢先走一步。”
莫予没有旁的话,他淡漠的颔了颔首,算是回应。
公主并未让他上前,他遂留在了原地候命。
苏瑾欢这边叫了人,刚一转头便瞧着身前多了一个手帕,拿手帕的人此时正认真的看着自己,问:“公主,可要擦擦?”
额上汗渍明显,苏瑾欢笑了笑,随即将人手中的手帕慢慢的拿在了手中,“嗯,张公公有心了。”
人神色倒是正常的,但其下意识的抿唇并未逃过苏瑾欢的双眼,她唇角微微勾了勾,却是点评道:“张公公,基本的箭术你还不错,今后可得勤加练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