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晏失忆了么?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苏瑾欢原以为,永安帝为了除掉裴氏一族,先是特意设计了对她的刺杀,后为了将之一网打尽再是设计了对太子的事,欲拿这两件事来死死的压住裴氏一族,这也就是一开始张易安说的“虚打虚”的证据,但是,这件事到后面,她才发现,其实还真是她误会了永安帝。
裴钰之毕竟也是个狠角色,上一世这人能成功的篡取政权,追根究底其实是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又先解决了永安帝,没了这位掌管南唐数十年的帝王在,苏瑾欢彼时再如何也只有十五岁,太子更是年幼,这才让其钻了空子,最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这一次,苏瑾欢先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其许多私事和真是面目,一开始对其就有了防备,而永安帝也并未像上一世那般驾崩的毫无征兆,甚至还有了布置,一个是自小学习权衡之术的帝王,一个是天资聪颖大有抱负的少年世子,两人相对上,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到底是永安帝略胜一筹,
但是,以裴钰之的足智,他会甘心与束手就擒么?显然不会。从永安帝借口对他发动开始,他便意识到了恐怕这只表面温儒中庸的老狐狸早就有了决断,既然如此,他不若来个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太子苏瑾晏是他让人去做的,不仅如此,他还一并让人将其余三位皇子也下了手。众所周知,永安帝子嗣单薄,一共只有五位皇子,其中还夭折了一位。既然你不仁,那就修怪他不义。他倒要看看,你永安帝没了后,还如何与他叫嚣!
毕竟裴钰之已经下了狱,再加上彼时苏瑾晏出事的地方在御花园,且那个时间段皇宫内各大门记载无人进出,裴钰之若是命人绑了苏瑾晏,连皇宫都出不去,且若其真如此,不就坐实了谋反的罪名?相反,永安帝则不一样了,其首先才安排了一场对她的刺杀,这件事如果是他吩咐安排的,似乎相当合情合理,且他或许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如此一思虑,苏瑾欢这才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父皇身上。
当然,关于这个猜测,苏瑾欢很快自己也就推翻了。
而她之所以推翻,这主要是因着一件事——
裴钰之越狱了。
在其下狱的第二天晚上,在永安帝正打算秘密将之解决之前,他被一行人从天牢中劫走。劫走之后,他甚至对外散布消息,道是:南唐皇室容不下有功之臣,欲以谋反之罪灭裴氏满门以巩固皇权,裴氏一族对苏氏皇族此举甚至寒心,永安帝无德,残害忠良,致使奸佞当道,裴氏一族为天下黎民,迫不得已奋起而反抗之。
此举一出,尤其是裴钰之已经逃跑,满朝文武无一不为之哗然。
裴钰之要反,苏瑾欢一开始就知道,她只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其竟然还能够从京城跑出,且临了还摆了他们一道。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裴钰之想要永安帝绝后,但这个当头对包括太子在内的四位皇子下手,无疑目标太大,是以对于除苏瑾晏的三位皇子,他的命令是徐徐图之,如下毒,如意外,而这里之所以对苏瑾晏下手,则是因着其特殊的太子身份。
太子一出事,永安帝便会分心,这样一来,他的逃跑便有机可乘,再者,假亦真时真亦假,如此明摆着他做了没好处的事,反倒能为他遮掩一二,就如他反咬永安帝一口一个道理。
再说苏瑾晏,他那日也确实是为了找玉佩才落得单,可皇宫虽大,想要藏人却很难,是以裴钰之的人一开始打的主意便是尽量拖,能拖多久是多久,最好是拖上那么一两日,这样裴钰之那边就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
苏瑾晏被对方灌了哑药与毒.药藏进了一处假山之中,抓他的人原是御花园的泥水匠,熟悉御花园内的众多地质构造,皇宫内有密道的假山并不多,且只有苏瑾欢与永安帝知晓,泥水匠虽说不知,但其精通泥水,是以早在之前,他便已经在假山内凿了一处内壁刚好能放置一人,其外再用假山盖上,人便被封存在了假山之中,寻常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假山内的情况。这也是为何众人搜寻了那么一番却无果的原因。
而由于时间紧迫,担心有人过来,泥水匠只灌了苏瑾晏一半的药量,此毒.药非是剧毒,而是慢性毒.药,人短时间内是不会毒发身亡,再加上苏瑾晏只喝了一半,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苏瑾晏失忆,那是由于泥水匠将其抓到假山中前曾给了其一棍,那一棍在后脑勺的位置,苏瑾晏再醒来后,由于大脑受创,竟然连自己的内侍都不认识了,不仅如此,他还惧怕周围的所有人,见人就躲,实在让人心痛。
可说其没失忆,其实也算。因为,在这之后的第二天,苏瑾晏便能认识如苏瑾欢与黄兴等人。第三天时,宫内许多与他接触过的人他也能叫出名字,这本是好事,如果.......
没有后面的事的发生的话。
太子东宫
不知不觉,冬日已经过去,南唐的初春还是带着相当沁人的寒意,苏瑾欢坐在院内看着在墙角杵着的苏瑾晏,眼中颇为无奈。
苏瑾烨从一旁的走廊中慢慢走近院中,他手上拿着披风,待来到苏瑾欢身后,他随即轻轻的给其搭了上去,“皇姐,天冷,你身子弱,穿厚一些吧。”
背上有动静,再一听来人的声音,苏瑾欢的双眸动了动,“是阿烨啊。”
苏瑾烨点了点头,应道:“嗯,是我。”
不知是不是大病一场的缘故,苏瑾欢比之前还要畏寒,她拢了拢自己披风的衣襟,嘴角噙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阿烨有心了。”
苏瑾烨闻声慢慢朝前走了两步,他随着苏瑾欢的目光看向院内,想了想还是问:“皇姐还在想皇弟的事?”
苏瑾欢的眼眸深了深,随即叹了口气,“本宫也不知道,如此对阿晏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阿晏他之前,最不喜的,便是身为太子时所要学的东西,他不喜欢朝政,不贪恋权势,有时候我也曾想,若其不是太子,会是怎么样的?他可会开心许多。”似是心中憋了许多话无人分享,苏瑾烨的话,突然就打开了苏瑾欢的心中的闸门,一时之间,她开始陷入了回忆。
院中之人似乎在角落中呆够了,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正中间。苏瑾烨看着此间身影的跑动,慢慢转过了脑袋,“陆太医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