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欢在屋中飘了又飘,最后确定,这当真是阴间的屋子,而非阳间。
周围是熟悉的景色,阴间的屋子不比阳间,其最大的不同便是可以凭自己脑中意识出现或是消失,这一日,收到屋子的苏瑾欢悬在“长宁殿”的屋梁上坐了好一会儿,最后对于是谁给自己寄来的东西,却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张易安来说,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非他所愿,但能在千岁府这一处小小的地方与苏瑾欢朝夕相处,哪怕苏瑾欢并不知道他能看见她,他却已然十分满足。
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从朝堂回府在屋中看到那抹熟悉的人的身影的时候,为此,张易安甚至在屋中的好几个角落放置了或大或小的铜镜,他既然是存心不想让人知道,自然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只是好几次苏瑾欢为了看他手上奏折的时候飘到他的身旁,感受到似有若无的味道,未免让张易安有片刻的晃神。
苏瑾晏是苏瑾欢嫡亲的弟弟,可这人与苏瑾欢的死也有莫大的关系,能在朝堂站稳脚跟,张易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有这件事在,他注定不会真心帮苏瑾晏,但更不会帮裴钰之。
他知道裴钰之野心勃勃,满心在意的的便是那个皇位,所以,他一开始心底就有了数。
他首先要让苏瑾晏看着自己苏氏一族的江山毁在他的手上,这是其害了苏瑾欢的代价,是这人应得的,他不会愧疚这么做,而事实上,他确实也没做什么,只是袖手旁观罢了。
紧接着,苏瑾晏逝世,一国无主,他要亲手扶持裴钰之上位,却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南唐是如何一步一步被他张易安摧毁。很多时候,杀了敌人只是便宜了对方,真正的报复,是毁掉对方最在意的东西,然后让其生不如死。
巧的是,张易安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由于熟悉苏瑾欢的性子,担心自己的这个决定会让其对他产生嫌隙,是以张易安并不打算让苏瑾欢发现他的这个打算,于是,关于这件事的一应相关,张易安都没在府中解决,知道苏瑾欢或许还是在意朝堂的诸事,余下的可以让其知道的,张易安则尽量的不避着她,反而每次看奏折时,不动声色的留出那么些空隙让人能够看得更加具体容易。
苏瑾欢呢,享受过一段时间身侧时不时出现东西的新奇感后,她的生活又渐渐恢复了往常那样。两人不知不觉相处也有一年了,这一年中发生的事也有那么多,就拿宣武帝驾崩来说,一切似乎是那么的意外,可却似乎又在清情理之中。
皇上驾崩,举国哀悼,饶是张易安再如何隐瞒,苏瑾欢最后还是知道了。
说不难过,那定然是骗人的,这毕竟她从小带到大的弟弟,是她在世的时候唯一的亲人,听到国丧钟声响起,原本还饶有闲情听着府中之人墙角的苏瑾欢嘴角顿时便冷了下去。
作为南唐的九千岁,圣上驾崩,便意味着有一堆事在等着张易安。他当然知道这时候的苏瑾欢心底不好受,可他忙得抽不开身,最后等他抽空回到府中的时候,却并没有如愿的见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人。
人有意不出来,张易安也不好再做什么,他满心期待的回,最后带着些许失落的走。
关于新帝的事,朝堂很快就有了决定,毫无意外的,裴钰之在众人的盛情之下,成功登上了皇位。他的父王是异姓王,他自身又是摄政王,还有“长公主”的全力支持,如此种种,足以助他登基称帝。说来也是奇怪,作为权倾一时的九千岁,新帝登基之后,张易安不仅没事,反而还被裴钰之封了赏。实在是大大出乎人意料。
对此,张易安其实并不意外。
和曾经一样,养小鬼的传言传开之后,张易安不多时也发现了,虽说他立即杖毙了多嘴的下人,可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他熟悉裴钰之的手段,这种事中完全可以大做文章,只要清楚他的盘算之后,纵使没有,他也能弄出有来。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计就计。
裴钰之自以为切住了张易安的要害,实则是张易安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