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瑾烨与卿婳的事,尽管张易安已经不在后宫,但有苏瑾欢在,他还是很快也知道了。可以说,卿婳的婚事之所以能取消,这里面他还是出了不少力。毕竟苏瑾烨再如何,那也无法轻易从皇宫出来,调查南阳候家的事,自然就多少受了限制。
而说来也巧,或许冥冥中也算是缘分,莫予的身份,旁人只知道其从小便是孤儿,可苏瑾欢有上一世的经历在,她清楚的记得莫予其实并不是。其不仅不是,且还是南阳候的私生子,而他的母亲不是别人,正是南阳候的弟妹高阳卢氏。二十三年前,南阳候醉酒强暴了自己弟妹,使其珠胎暗结,这是南阳候府的丑事,卢氏几欲轻生,但都不得法,对这个自己被强暴的耻辱的证明,卢氏不下百次的想要将其除掉,可莫予硬是在无数次自己亲生母亲的摧残下活了下来。
后来,卢氏对莫予实在厌恶,索性便将其以上香的名义带出,最后让下人偷偷将其扔进大山深处。那时的莫予已经六岁。无数次渴望母亲的疼爱,又无数次被母亲伤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尤其是最后被抛弃,算是彻底浇灭了他的希望。莫予被打晕扔进了大山,他一个人在大山中走了两天,最后饿晕在了小溪旁,被莫道人救下。
莫道人原是隐居深野之人,莫予的功夫以及各种陈年旧伤都是其在这之后传授和治好的。等到莫予长大,不用再需要照顾时,他遂将其赶下了山,道是个人有个人的机缘,莫与他学,对人世的精彩失了兴头。
于是,莫予便这样的从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大山走了出来,再之后机缘巧合之下,他进入皇宫,从一个小小的侍卫做起,四年之后,他做到了侍卫长这个职位。
尽管莫予只在南阳候府顶着二房少爷的身份生活了六年,但由于幼年的经历太过坎坷,以至于让他早早的就开了智,这里面,或许是儿时的那段记忆太过难忘,所以南阳候府的许多腌臜事他都记了下来。来到这个世上非他所愿,亲身父母也不是他可选择,但幼时所受的那些苦和伤害,莫予并没有忘记。
知道长公主有意要探查南阳候,莫予难得主动的站了出来把差事领到了自己身上。
苏瑾欢对此自是没什么意见,应该说,她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还十分乐见其成,最后更是将清弄也分配了过去,美名其曰是帮手,实际如何,恐怕也就只有清弄与莫予两人知道了。
不过,这边卿婳婚约的事是解决了,值得一提的是,苏瑾欢却因着卿大学士回府的事而不得不断了去卿府这个打算。
但是,作为南唐的长公主,做事怎会没有后路?卿府苏瑾欢诚然是不能去了,可这时的苏瑾烨已经恢复了皇子身份,不仅南唐皇室式微的谣言不攻自破,还解了永安帝的燃眉之急。凭着这个,苏瑾欢在永安帝处讨得了一个许诺,而凭着这个许诺,在苏瑾烨顺位太子之后,苏瑾欢开始带着苏瑾晏搬出了皇宫,姐弟二人住进了皇家别院,开始了远离勾心斗角的生活。
长公主今年即将十七,可婚事却闲置了下来,尤其是与卿家太子太傅的事,这引得朝中大臣都未免议论了起来,尤其是卿大学士,在无数个曾经的同僚亦或是弟子询问过他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之后,这让不清楚内情的他多少有些尴尬,只当是自家臭小子欺负了长公主,这才将两人的婚事拖到现在,为此,宫九可以说是为自家小妹和苏瑾欢背了一大口锅,偏偏他还不能说。
关于长公主婚事的事,最后还是永安帝开了口,不许群臣在议论此事这才作罢。南唐不是没有长公主终身未嫁的先例,永安帝这一表态,几乎无声的便给了众人一个消息,那便是苏瑾欢作为长公主,极有可能效仿前朝,成为又一个终身不嫁的公主。
大臣们都清楚苏瑾欢的才华,对于这样的消息,到底还是喜多过了忧,于是,长公主选驸马一事,遂也就渐渐没人再提。
皇家别院位于京城东郊,此处依山傍水,在后山更是拥有一望无艮的皇家牧场。北燕进贡的大多数马匹,其实最后都被放养在了此处。
由于两人的小心谨慎,也由于永安帝的有心无力,张易安何璋的身份到现在还维系的好好的。苏瑾欢住在皇家别院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但一般来说,张易安每次过来,都多是以晚上居多,等到了第二日清晨,他再早早的离开去朝堂上朝,苏瑾欢白日中,几乎是自己一个人在府中度过。这种事对她来说早已习惯,不过作为男子,张易安却觉得自己亏欠了苏瑾欢许多。
所以,近来一个月,在完成了日常的公职之后,张易安总会时不时的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在他不在时给苏瑾欢解闷的。可别说,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找到一个。
这一日,苏瑾欢和往常一样起床,身侧的寝被已经凉了,这说明人已经走了一段时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苏瑾欢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她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掀开了帘子,对外看了看。
“清弄。”
往日中,清弄总会早早的就在外方候着,等屋内的动静一传来,她随即也就应声走了进去,可今日倒是奇怪,苏瑾欢这边都自己将帘子掀开了,可外面还是没人进来。
“清弄?”苏瑾欢等了一会儿,最后尝试着又唤了一声。这一次,屋外终于有了回应,“清弄姑娘不在,公主有事,可吩咐奴才。”
苏瑾欢闻声看了过去,待看清人的模样,她未免好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易安端着洗漱盆浅笑着走了进来,“今日修沐,奴才便自动请缨来伺候公主。”
苏瑾欢乜了人一眼,“你伺候就伺候,怎么把这身衣裳又穿上了。”
还又说上了奴才。
这身太监服,细想来的话,苏瑾欢也快有两年没见人穿过了,此时乍见,尤其是对方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曾经的许多画面似乎便渐渐与之重合在了一起,这倒是勾起了她好一些回忆。
“这衣裳合身。”张易安把洗漱盆轻轻的放在一旁,“有阵日子没穿了,今日突然想起,便将其翻了出来。”
“来,我扶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