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那是我自己‘自尽’,自己动手割开我的喉管的了?”沈盈盈果真发出了一声讥笑,好像是觉得章剑为江霰说出辩解有多么搞笑似的。
她的目光之中突然多出了她之前没有过的凌厉。沈盈盈用一种复杂又奇怪的眼神环视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人,章剑和司禹枫都被她看得有些不甚自在。
“你们都是大骗子。”沈盈盈盯着他们俩,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哥说的对……你们都是大骗子……”
章剑现在确实也被沈盈盈所说的事实,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悻悻地重复了一句:“你也不是没和他相处过……我还是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不过等他回来,我肯定压着他对你道歉!”章剑立刻有些激动地说道,但是又想起来与江霰相比自己那不堪一击的武力,气势顿时弱下来不少,不甘地说道:“虽然我不一定能压住他,但是,我肯定让他给你道歉!你说是吧,小枫!”
这边司禹枫接收到章剑的信号,也赶紧跟着点头道:“对,盈盈,我们可以等江霰回来之后再问他……但是,我们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江霰有不对的地方,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呵呵……让他道歉有什么用吗?难道,会让我的哥哥回来吗?”沈盈盈看着在自己面前有些窘迫的司禹枫章剑,笑道:“再说,你们看看现在是几点了。他要是想回来,早就回到这里了……”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当司禹枫抬头看向窗外那片漆黑无光的夜空时,他的心也像是绑了一个铅块似的,随着外面晚间的温度不断下沉。
沈盈盈的泪水不知在何时,倏地流了下来,但她的嘴角却还是在苦笑的,“我也真是瞎了眼……居然还管他叫‘冰山哥哥’……我哥都不知道为了这件事,说过我多少回,我当时竟然还顶撞他……”
一想到那个嘴上总是说教自己但绝对是为了她好的人,这次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沈盈盈就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膝盖,又将头埋在臂弯之间——小时候每次父亲醉酒,她都会这样躲在衣柜里——这个姿势像是能给她安全感似的,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然后,司禹枫和章剑就听她开始泣不成声。
“……也不知道,他在对我们下手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过一丝犹豫……难道杀人,无论是陌生的还是熟悉的,对他来说,都是这么轻而易举吗……”
这番话也说到了司禹枫的心里。
江霰至今未归……难道,他真的是加入高级组织了?就为了这次任务的奖励,他真的会对沈盈盈还有沈宇下手吗?
最后,沈盈盈哭得累了,便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而章剑因为担心沈盈盈的状态,所以这晚也没有回到自己家里,而是留了下来和司禹枫住在一间屋子。
两人在睡着之前,一直都默默地望着对方不断叹气。司禹枫是为了不知所踪的江霰,而章剑则是为了正在担心江霰的司禹枫。
其实沈盈盈说的也不无道理。司禹枫在心里想:若是江霰想回来的话,肯定早就回来了……只是现在,他还不敢承认这个事实而已。
这天半夜的时候,原本睡熟的司禹枫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小枫……小枫?”
——难道是江霰回来了?
司禹枫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队友回来了。但是等他完全睁开眼,眼前看到的却是章剑一脸愁色地正在拍打着他的肩膀。
然后他又听章剑语气着急地说道:“快醒醒,小枫!我刚才醒来去上厕所,发现沈盈盈不见了!”
这话一下就惊醒了半梦半醒间的司禹枫,“不见了?盈盈是跑出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走到客厅之后,看到外面的房门是开着的,而且沈盈盈也不在沙发上了……”
于是,司禹枫赶紧从床上起来。他随便从衣架上面抓起一件外套就披在身上,然后脚步匆匆地和章剑一起走到了房间的外面。
然而,越是心急越是容易出事。就在司禹枫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脚下一个没注意,居然差点被一个透明玻璃杯绊倒。
“欸,小心点!”章剑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差点栽倒在自己面前的司禹枫,嘴上像是抱怨又像是叮嘱似的说道:“别着急,小枫……你也留心点脚下,你别再出点什么事,现在都已经够乱的了……”
然而司禹枫差点被绊倒之后,对章剑的这番说辞恍若未闻。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部都在那个放在门口的矮小玻璃杯上。
刚才这个玻璃杯被司禹枫踢到,哗啦一声,立刻就滚出去很远。而司禹枫的目光也就落在了那根掉在地上,已经辨认不出原来模样的粉红色棉花糖。
可能是在外面放置的时间太久,吸多了空气中的水分一样,之前那个蓬松柔软的巨大粉红色轮廓此时像是变成了一块抽抽巴巴的脏粉色海绵,看起来简直无比丑陋
司禹枫的心,忽然不可遏制地疼了一下。
他回想起自己将那根载有他满腔爱意的棉花糖,放在门口和玄关时想象江霰一开门就能看到它的激动心情。
可是现在,这根代表心意的粉红色棉花糖却变成了一块又破又脏的抹布,又像是在被别人嫌弃之后,毫不怜惜地扔在了地上。
就像是他尚未言明的暗恋一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