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话说的有意思,好像她才是该道谢的那一个。
林语心里记着他刚给奇葩相亲男那几脚,想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打起来的,但确实变相地替她出了口恶气,就没计较,抬头请示了一下还趴在栏杆上直盯着她们看的几个闺蜜,见大家纷纷露出“带上来叫姐妹儿观摩观摩”的期待眼神,就一口答应了。
那“中心人物”的朋友也有眼色,只他一个眼神过去就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施施然地跟她上了楼。
林语隐约记得自己一开始只是打算请他喝两杯酒就相忘于江湖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就在包厢的沙发上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再后来的事林语不记得了。
她酒量不好,两杯酒下肚,就断片儿了。
林语的母亲纪清敏是荻大外语系的副教授,上头还有个亲哥哥,也是德高望重的长江学者,到了她这一辈儿勉勉强强也算半个书香门第,平日里对她管教严格,林语从小到大一路循规蹈矩地走过来,从没出过什么岔子。
所以宿醉第二天,闺蜜几个你一言我一语跟她复述前一晚发生的事情时,林语一开始是不信的。
闺蜜之一的乐以阳背靠沙发说得绘声绘色:
“你就朝后这么一仰,眯着眼睛勾着人家下巴问他芳龄几何可曾婚娶,那个大帅哥可能是被你吓到了,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等说话,你就嘿嘿一笑饿虎扑食地啃上去了……”
虽然说乐以阳这话很明显有夸张的色彩,但林语揉着自己那宿醉过后隐隐作痛的大脑回忆了一下,居然……好像……似乎……大概……自己是真的这么干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就喝了两杯酒,就两杯,怎么可能就……耍流氓了呢?
不幸的是乐以阳没瞎说,她是真的酒后乱性把人家摁在沙发上给亲了个心满意足;幸运的是当时几个闺蜜都在也都还清醒着,看见她突然来这么一出,震惊之余很快就把她从被摧残的“中心人物”身上拉到一边去,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没容许她做什么更出格的事儿。
据乐以阳形容,对方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发丝凌乱、衣冠不整,唇角、下巴都是她不管不顾的口红印子,脸上的神情风云变幻,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直接走了,看起来并没有打算找她要精神损失费的样子。
林语提心吊胆地听她添油加醋,直听到那人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只暗暗地祈祷日后千万别再遇上他,省得两个人都尴尬。
时光如梭岁月如河,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林语差不多已经将这事忘干净了,哪曾想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在电梯间碰到当初被自己摁在沙发上肆意轻薄的男人,更不可能想到对方居然开着辆骚气的玛莎拉蒂将她堵在路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最好不要随随便便放浪形骸招惹别人,就算是在酒吧也不行,万一不小心惹到了什么大佬,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刷”地一下冒出来找你秋后算账。
林语站在落叶堆里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男人四目相对沉默了片刻,镇定地开了口:“中午好,吃了吗?”
沈之初大约没想到她会直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看的眉眼微怔了片刻,才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戏谑更盛,“怎么,打算请我吃饭?”
这人怎么回事,上次蹭酒蹭得自己清白都快不保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今天还敢跟她要饭?
林语摇摇头冷静地拒绝:“没。”
好在沈之初并没打算继续无理取闹,而是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只是这话题有点棘手:“你为什么会在亿嘉?”
林语来之前考虑了一百种可能,其中关于被问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是撒谎说自己是亿嘉的员工。但因为对方是沈之初,林语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
“我可以不回答吗?”
“当然可以。”对方也笑意盈盈,看起来亲切又随和:“我去找电梯里那个小丫头问也是一样的。”
她在电梯里怂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不就是怕他一言不合去找戚萱问她是谁,等他真去找戚萱,照刚刚戚萱看见他跟看见鬼一样的反应,小姑娘还不吓得和盘托出,直接把自己和秦子舒什么的都交代进去?
骗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她来吧。
林语飞快地给自己打了个腹稿,咳嗽一声开了口:“这件事其实……”
“上了车再解释吧。”
嗯?
上车?上什么车?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上车?
林语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这辆张扬又狂野的玛莎拉蒂,内心是大写的拒绝——毕竟一个多月前她把人压在沙发上为所欲为的时候虽然喝醉了,可沈之初却很清醒,眼下的状况来看,他也是牢牢记着一点都没忘的,这种情况下她不是明摆着“上贼车”么。
可沈之初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挣扎,唇边的笑意还没散尽,抬手撑住额角喃喃自语道:“我记得那小丫头工牌上名字写的好像是……”
话音未落,林语已经弯腰钻进了骚气冲天的玛莎拉蒂,“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给戚萱惹麻烦]和[被沈之初杀人灭口]之间,她决定舍生取义。
林语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默默掏出手机给闺蜜群里的扛把子乐以阳发了微信报备,扭头看见这位沈家二公子并没有发动车子而是靠在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就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很快就听到对方先说了话:“这么戒备,怕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