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铺子是你大哥的,想住多久外人还能说什么?”顺子笑呵呵道。
张榛:……张榛后悔说了刚刚那句话。
张小草这才知道那么大一间铺子居然是大哥的,她开始一直以为是顺子哥他们的,恍惚间觉得大哥真的变了很多,她刚刚就该发现的,最起码,这样说话的语气她是从没有见过的。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张小草他们一家四口就在这里住下了,不过现在铺子里面的生意也不忙,每天他们都是帮着打打杂活就可以了。
雪停了两天之后,柳平来找张榛道:“大哥,这两天雪停了,我们想去山里一趟,收一些山货回来,我看铺子里也需要这些来做菜,如果到明年去收有的山货就贵很多。”他别的手艺也没有,看山货的好坏却能一看一个准儿。
前几天刚下了那么大的雪,张榛可不放心他们进山,万一在雪里一脚踏空,或者碰上狼什么的,多危险,他没想着为那一点儿小利益却害死一个人,拒绝道:“还是等到明年开春再说吧,现在客人也不多,收回来也没用,还容易烂。”
张小草站在一边道:“大哥,不会的,我和柳平会收拾的,保证不会烂。”
“那也不行,进山多危险!”张榛说什么也不打算他们去,知道两人想找点事做来报答,想了想道:“柳平要是实在没事干,就把仓库里面所有的柴都砍了。”那里可是堆了满满一屋子,够他砍很长时间了。
尽管张榛说话不是很客气,但柳平还是知道对方是一片好心,心里难受,自家人把自己赶出家门,妻子的大哥却对自己这么用心,重重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尽管那间屋子已经洒了驱虫粉,张榛还是加了一句:“记得小心些蛇虫蚂蚁的!”
“哎!”柳平应了一声继续去拿斧头,张小草一听觉得也是,怕柳平粗心,也跟着去帮忙了,干活多好,这样就不是在别人家白吃白喝了。
看他们匆忙的样子,张榛觉得自己最开始确实以偏概全了,尽管张家那群人占了一大半的偏,但张小草和他们确实是不一样的。
虽然同样是当初自己做主嫁了出去的,张小花是通过提前联系李林有了私情让张家不得不嫁人,张小草则是在结亲前一天逃到了山里,自己又找了柳平嫁了。
前者希望通过委屈求全和外人的可怜过好日子,后者却从嫁出去的那天进去就很强势。虽然婆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自己又生了两个哥儿惹外人的闲话,但张小草却丝毫不惧,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她甚至有些泼辣,但是婆家没有一个人敢欺负她。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山里的规矩不比村里少,张小草接连生了两个哥儿,而且第二胎已经伤了身子,山里粮食少,到了今年冬天,婆家趁夫妻二人出去干活,把两个孩子扔在门外就不让他们进门了。
张小草回来后看到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婆婆哭着说家里实在是没有粮食了,小草这个儿媳妇要想继续呆在家里,就把两个孩子扔掉,否则就别想进这个家。
在山里,哥儿是最不受欢迎的孩子,其他人听了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太对,大人都活不了了,哥儿能养活就养活,不然难道还要饿死爹娘来养活他们,孝顺都被狗吃了吗?
张小草当时也是心寒了,加上她一个外来的媳妇也没几个人替她说话,一想到孩子刚刚在外面呆那么长时间,心里是又怕又气,这还是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话,被狼叼走了都没人知道。
知道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张小草一狠心就带着两个孩子和柳平来到了镇上,他们听说镇上会找人浆洗衣服和砍柴,想着怎么也不能饿死两个孩子,在夜里,顶着风雪到了俞和镇。
虽然张小草性格有些刚直,不懂得圆滑做事,就像她当初如果和村里其他人打好关系,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但比起张小花,张榛还是跟喜欢张小草这种人,也是凡是两难全,好说话,就意味着压制不住婆家那群人。
再者说,张小草从来没有想过贪图他什么,住下也是不得已,而且努力偿还,这样的人本身就不让人讨厌,更何况还是在经历那么多张家极品之后,张榛觉得自己的容忍度已经被迫放宽太多了。
到了下午,外面又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张小草看了一眼,想着还好没有进山,否则现在就危险了。
柳平在旁边烧炭火,心里也有点后怕,叹道:“大哥人好,对我们更没的说,没把我们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还那么替我们着想,小草,怎么以前没有听你提过他呢?”
“大哥……”张小草摸着厚厚软软的棉被,心里也是起伏波动,她在冬天从来没有盖过这么厚实的棉被,而且居然是大哥给的,现在还有点不可思议,“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家里的老大,什么事情都听爹娘的,就算当初爹娘要把我嫁给一个那样的人,他也跟着催我快点嫁人,让我不要磨蹭,不然就是不孝顺了。”
柳平有些吃惊道:“我看大哥不像是那样的人呐?”
“现在确实不是了,但是爹娘认为女儿也就是能卖出一笔好嫁妆的用处,以前大哥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也不得爹娘的喜欢,但还是什么都听他们的,自己没有一点主见不说,还看不起我和小花。”她以前是很瞧不起大哥的,懦弱从来不敢反抗,在家里唯一的安慰就是,在爹娘眼里他自己比她们姐妹两个重要。
但也就是跟着爹娘认为女孩是赔钱货的大哥,从小到大她受了欺负,家里几个兄弟也只有大哥愿意为她出头,所以逼她出嫁拿一笔钱的那么多人里面,她也唯独恨不起来大哥。但是,若是想亲,怎么也亲不起来了,所以这次见面才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瞧不起,是因为当初大哥,明明有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却选择逃避愚孝,而明明就连处境最艰难的她和小花,都选择了反抗张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