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伦看到顾景淮倒是不怒,反而笑着迎上前去:“东阁大学士大驾光临,我这首辅倒有失远迎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顾景淮身边的几个佩刀侍卫身上,“不过东阁大学士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些。谢府上下都是老弱妇孺,实在是经不住东阁大学士这么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谢伦抓了你府上的什么人,你上门要人来了。”
临风比较沉不住气,闻言就想反驳几句,顾景淮冲他摆了摆手,走到谢伦面前,静静地审视他。
谢伦当然知道顾景淮这审视是什么意思,但他身为一个上位者,一个比顾景淮高官阶,又混迹官场多年的人,自然不会在此时露出什么马脚,他拨弄着手里的白玉扳指,轻轻笑问:“东阁大学士这么看着本官,可是本官的夫人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
不等顾景淮发话,谢伦就轻斥后来出来的谢夫人:“东阁大学士来了怎么也不叫人奉茶?你这家是怎么当的。”
顾景淮来者不善,谢夫人早就察觉出来了,她光顾着紧张了,哪里又顾得上什么奉茶。
京城谁不知道老爷跟这顾大学士是政敌,两人向来不对付呢。
俗话有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从不踏足谢府的人,如今这般跑来,能有什么好事儿。
谢夫人哪里还可能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如今听到谢首辅轻斥,她自是有些委屈,但她到底是首辅夫人,该有的敏锐心思,一点也不比官家夫人少,不过片刻,她就领会过来,谢首辅不过就是在跟这顾大学士客套罢了,并非真的责怪于她。
她笑着致歉:“是妾身招呼不周。”
又对顾景淮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大人贵客上门,不妨进里头喝杯热茶?”
顾景淮看着装傻充愣,一唱一和的谢氏夫妇,淡淡地笑了笑,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顾某今日来,却不是来向首辅讨茶喝的。”
谢夫人有些疑惑,然后就看到顾景淮走到谢伦面前,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夫人隔着有些远,听不真切,就是听到了,她也只是个妇道人家,不好掺和到朝堂大事中去。
丈夫回来了,她也算松了口气,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二人。
“首辅装傻的本事倒是一流。”顾景淮在谢伦耳边低声说。
谢首辅故作不解,“东阁大学士这话说的奇怪,老夫行得正坐得端,谈何装傻充愣?倒是顾大人,带兵私闯我谢府,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会以为,顾大人想伺机造反,欲要取而代之!”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在朝中,还没人敢对他这么不敬。
顾景淮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顾景淮笑了笑,说:“不过就是几个侍卫罢了。”
他理了理袖袍,“首辅若是看不惯,我叫人撤了就是。”
他朝青松做了个手势,青松立刻对站在身后的几个侍卫道:“回府。”
侍卫三两下撤出了谢府,仿佛从没来过。
谢伦见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带兵私闯当朝首辅府,是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儿,气的发抖:“顾景淮,你不要以为你有太后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夫这谢府,又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他命令道,顾景淮却不慌不忙地往谢伦身后的几个侍卫身上扫了一圈,意有所指道:“首辅要抓我,人手未免太少了些。”
“就这几人,怕不是我顾府侍卫的对手。据我所知,首辅府上养了不少府兵,不知今日都去了何处?”
“顾景淮!”谢伦被他轻蔑的口气气的脸都绿了。
正要说点什么,这时有个侍卫匆匆过来,在顾景淮耳边低语了几句,顾景淮听后,神情凝重地与身后的侍卫道:“回府。”
谢伦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气的火冒三丈。
“你最好别栽到老夫手里!”
他咬牙道,谢夫人这时忐忑地上前,有些委屈道:“老爷,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差点就闯入我们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