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寿宴设在太和殿前,太后尚在慈宁宫接受命妇朝拜,皇上则在太和殿接见前来送礼的外邦使臣,明萱被顾景淮带到了皇上处理朝务的承乾宫,宫们外有宫婢和内侍守着,见着顾景淮立马躬身迎了过来:“大学士。”
顾景淮微微颔首,内侍笑着说:“皇上命奴才在此等候已久,想必这位便是傅小姐吧?快里边请。”
帝王的居所,地龙烧的很旺,到处都暖烘烘的,伺候的鼻子这时上前要替明萱解斗篷,手刚伸过来,顾景淮冲她摆了摆手,“她畏寒,这样便可以了。”
又道:“这里不用伺候,你们先下去吧。”
婢子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在内侍首领的示意下躬身应是,默默退出了大殿。
顾景淮指着搁在他们跟前的太师椅示意明萱坐,明萱坐下之后,笑着问:“二爷刚才可是怕他们见了我的容貌会节外生枝?”
她头上还戴着幂篱,方才婢子是想替她把幂篱摘下来。
顾景淮暗道,小丫头心思还是这么通透,他笑了笑,道:“明萱,太聪明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宁愿她笨一点,这样就不用事事过问,事事忧心了。
明萱也跟着笑,“二爷是京中闻名的状元郎,我是您一手带大的,若太过愚钝,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儿?”
他可从不在乎什么面儿,不过看小姑娘说的一本正经,他也不反驳她,正要嘱咐她几句皇上的忌讳,外头守着的内侍就扯着公鸭嗓喊“皇上驾到。”他只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起身与明萱一道恭迎皇上。
皇帝萧缙,和明萱一般的年纪,眉宇间却没有一丝少年人的稚气,龙袍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威严,便是隔着一层细纱,明萱依旧能感觉到他通身的威仪,不敢多看,下意识低下了头。
“大学士不必多礼。”他伸手扶起顾景淮,视线移到明萱身上,认真端详,“这便是你府上的那位小姐?”
他声音听起来很明朗,性格应当也不会差,但明萱还是不敢抬头,恭敬地回道:“回皇上,正在是民女。”
皇帝爽朗地笑起来,边过去扶明萱边道:“朕不是会吃人的老虎,你不必怕朕。”
“朕早便听顾大学士说起过你,今日总算有幸得见。”他看了眼旁边的顾大学士,半笑道:“顾大学士总夸你聪慧过人,蕙质兰心,一手画技出神入化,连他这个状元郎都自叹不如。”
明萱没料到顾景淮会在皇上面前夸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笑说:“皇上过誉了,明萱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担不得皇上此番夸赞。”
他示意明萱坐,皇帝视线围着明萱转了几圈,终是抬手,要摘明萱头上的幂篱,明萱下意识伸手去挡,边上的顾大学士冲她轻轻摇头,明萱作罢。
萧缙见过很多女人,美丽的,端庄的,娴雅的,妖娆的,此刻却寻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明萱,无需浓妆艳抹,却已胜过万千繁花,他似乎有些明白顾大学士为什么这些年要把她藏得这么深了。
这容貌若是叫京中那些公子瞧了,必定轰动京城!
萧缙收回手,思绪却飘到了远方,曾经,在他很小的时候,京城也出过一位倾国倾城,名噪一时的奇女子,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胸襟和才气丝毫不输当年的读书人,旁人都道她生为女儿身太可惜了,若为男儿,必定能平步青云,名垂青史。
当时他甚是年幼,只从宫婢口中听闻,就已对她心生好奇,后来,终于有机会得见,她已为人妇,手里牵着个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小姑娘,那姑娘粉雕玉琢,容貌与那女子有七八分相似,那是当年一朝相国,傅相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