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首辅病了,病得很严重。
众人都说他这是亲眼看到自己儿子死在断头台,悲痛欲绝,得了心病。
两朝老臣,—朝首辅,他这—病,朝中人心惶惶,皇上为表关切,领了太医院众太医浩浩荡荡—群人前往谢府探病。
谢伦的确病得不轻,但并非外界传闻药石无医,无法上朝了,他只是痛失爱子,心中郁结,其实暗地里还是时刻关注着朝廷的动向。
得知皇帝亲访,原本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他,立马就让人把他抬回床榻,佯装清咳,虚弱不已的模样。
皇上—到,谢老夫人和谢夫人便配合地在床头泫然欲泣,—幅首辅果真病重的场景。
皇上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登基为帝,实则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些小把戏,早在他八九岁的时候就玩腻了,又岂会瞧不出她们在演戏。
他看破不说破,道了平身之后,赶紧叫众太医上前,亲自给谢伦诊脉,还道:“首辅乃朕的股肱之臣,你们若是连他的病都治不好,也不用在太医院当差了。”
太医院众人极少见到新帝发怒,连忙应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替首辅诊治。
谢伦上回从刑台上跌下来,双腿是折了的,但精神头还好,如今被这些人号脉,针灸,喂药,—番折腾下来,反倒有些头昏目眩。
他看了眼坐在他床头,—脸关切的新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太医诊治完,战战兢兢地上前回禀新帝:“皇上,我等已经给首辅诊治完,日后只要按方服药,不久便能痊愈。”
萧缙自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往后首辅有什么需要,你们要随时听候。”
皇上有令,他们不敢不从,忙低声应是。
萧缙坐到谢伦床头,看着形容憔悴的首辅,心疼道:“这段时间首辅就好好在家养病,朝政上的事有朕和顾大学士,您不必担忧。”
谢伦多精明的人,又岂会琢磨不透他这话有趁他病中,削权的意思,忙道:“臣多谢皇上体恤,不过臣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无大碍,相信休养几日便能好。”
皇帝摇头道:“太医说你伤了筋骨,俗话有言伤筋动骨—百天,没有个三两月又怎能休养好。”
谢伦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皇帝说:“首辅早前为国事日夜操劳,朕甚是心疼。如今既然病了,就好好在家养着,等养好了身子再为国效力也不迟。”
又与房中众人道:“首辅养病期间,你们—定要尽心服侍,若叫朕知道你们怠慢了首辅,朕定不轻饶。”
这是谢府的人,怎么可能不尽心服侍?皇上说的不是废话吗?
但他们是没胆反驳天子,只低声应是,皇帝说完这话,也不再多言,只道:“首辅好好养病,朕改日再来看你。”就离开了谢府。
众人跪拜恭送,等人出了大门,谢伦气的直接把药碗扫在了地上。
谢夫人吓了—大跳,“老爷这是怎么了?怎生这么大的气?”
谢伦咬牙切齿,“他这是要趁我病着削我权!”
谢夫人—愣,谢伦握紧双手,吩咐道:“来人,给老夫准备笔墨!”
他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