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荫站在一旁,也好奇老太太为什么只单独叫住了她,究竟老太太心里也应该和楼老爷更亲一些,再要吩咐事情,按理也轮不到她听。
“老太太,您有什么话要说的?”花荫问道。
老太太喘了几口气,躺在床上,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家三丫头。”
论理,若是放在平时,有人说出了她借尸还魂的事情的话,花荫应该是会被吓得脸色惨白的。但今日听了老太太的话以后,花荫反而不觉得多震惊,甚至心里还有些释然了。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她的?”花荫问道。
楼老太太此时的眼神变得有些清明起来,“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但当时还不至于叫我怀疑你不是我孙女儿,只以为你是撞到了脑子,神魂被惊到了也未可知。”
花荫皱眉,怎么也想不到这老太太居然在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确认的?”
“从我送你去你舅舅家的时候。你站起来,朝车帘外叫我回去的时候。”老太太说道。
她挑眉,觉得有些惊讶。就因为这么一个动作,她就能注意到自己不是原主,花荫心想,这也不愧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的人了。
“三丫头,她从小就没有娘。性子小,对我的依赖心又极大。醒来后见到我,本不该是你那样的眼神的。或是扑到我怀里哭,或是冲着我喊委屈,都不该像你那样,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一般,带着打量的神情看我。”老太太说着,她的眼神好像是在回忆过去。
“她父亲从来不疼她的,这就养成了她从小就要强的毛病。礼仪她也是学得顶好,像你这样,从座位上蹦起来掀帘子的事情,她从不会做,便是做,也不会当着下人和马夫的面做。”
花荫听了,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早就已经将所有暴露了。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或者不直接问我呢?”她问道。
老太太的眼帘垂下,伸手摸了摸手边的佛珠,“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本来你去了你舅家,我便也将此事忘却,只当你还是我的三姑娘。
却不想你逃了,却还是逃不掉,终究是回来了。我便觉着,或许上苍让你来,就是为了顶替三丫头受苦的。”
花荫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谁生来又是专门为帮别人躲祸的呢?“所以你才不管我,任由楼家众人将我推去姬家了?”
“是。当时我是这么打算的。”老太太将眼睛闭起来,说道。
花荫气道:“到底还是因为我不是你楼家的人,所以,你才这样的轻贱我,觉得我的死活无所谓。”
难道原主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其实说句实话,若不是她借尸还魂占了原主的身子,换了是身穿的话,那他们楼家都能算谋财害命了!
毕竟,花荫说是说死了,但谁又知道呢?指不定她的肉身还在,她自己都没有亲眼看过自己死,怎么就能确定她的肉身已经没了呢?
她也有亲人,也有奶奶,便是奶奶已经不在了,她的灵魂也有归处!
她还没有埋怨自己是上辈子欠了楼家的呢,怎么就轮到她楼家的人害她了!
“可到底,你这件事,是说不通的事。上天派了你来,总是想要让你做些什么的。所以才让你占了三丫头的身子。这就是你欠了楼家的,不管你认不认。”
花荫觉得自己被绕了进去,“说不准这就是你家三丫头欠了我的。到底,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占了我的身子逍遥快活呢。”
听了花荫的话后,楼老太太的眼睛忽地睁开,随后眼角眉梢都变得柔和起来,“我求你一件事儿吧。”她说道。
这一日晚上,谁也不知道楼老太太究竟和花荫说了些什么。
花荫回来的第二天,楼老太太连遗言都没哟吩咐完毕,就去了。
家里在楼太老爷去的时候,就分家过了,现在楼老太太死,几个庶出的爷们儿与家里各路亲戚都来吊丧。
这边楼家忙了起来,李氏长期管家,一时却也不能将客人都照料周全,便拉上了花荫一同料理。
楼花菲才定了亲,本来专心待嫁的,此时老太太没了,她身上披着孝,一两年内还嫁不出去。她心里烦堵所以闷在房里不作为,她娘李氏溺爱女儿,也就不去管她。
花荫本不想在楼家待着,但老太太去世她若不吊丧,只怕回去姬家也要被婆母指着良心说死。索性她还是留了下来,本来花荫也不用就这样听话,帮着料理家务的。
这事儿也是要怪她婆家,她婆母和姬卿都带了话来,说让她帮忙。花荫推不过,只好帮着又是招呼客人,又是管束下人的。
几日下来,家里的事情竟被管的还算不错,弄得花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挺有管家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