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朝我伸手,眼看就要摸到了,我下意识抡起竹笛把它的手打开,却听见似是打布料上的闷声,感觉并不是打在人的身上。
一时半会儿,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伸手去抓它的手臂,捏捏才发现这只是布条罢了。
既然是布条,也没什么可怕了吧?我刚舒口气,但又转念一想,无缘无故的,这布条是怎么回事?于是,我把关注点放到它所背的包袱上。
“这身衣服很眼熟。”白玉石直接走过去伸手掂量起来这布料,“宓罗门的大堂主。”
“嗯?”我还没仔细去想这话,按着无头人的肩去翻看它的包袱,却猛地看见他肩上还搭了另外一只手,一只人的手!
我被吓得手上动作都僵住了,直到花花师姐一声“咦?有个人头?”才回过神来,不,也不能说是回过神来吧——“什么?人头?难不成它还长人头出来了?”但下一刻,我好像也看到了,在麻布包裹上,散着一缕头发。
这包袱里有人?但愿是个活人啊!我看着无头人肩上的手应该是属于这包袱里的人的,就大着胆子把包袱放下来。
咦?这好像和普通包裹不一样,与其说包裹,还不如说是里面的人卷了块大棉麻布系到无头人身上——察觉到动静后,那人解开麻布,从无头人肩上跳下来,伴随着白玉石一声带着欣喜的“愁?”我看向那人,藉着月光,我能看到她尚未理好的头发下,半张清秀,半张惊悚的脸。
是翁漓!
“愁!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玉石惊喜地,先前的忧愁似被一扫而空——我看他差点都要抱上去了,若不是翁漓反应冷淡的话。
翁漓甚至有些生疏地:“愁?你找错人了吧?我叫翁漓。”反而,她倒是注意到我了:“哎?良家少年,你怎么在这里?”
纵然满腔热情迎来的是当头的一盆冷水,我看着白玉石的目光仍停留在翁漓身上,不过他没有作声了。
我:“是你叫我来这里找人的呀,你看,这里有瀑布,有流水,还有木屋,然后,你让我们找的人白玉石,他就在你眼前。”
翁漓总算看向白玉石,看了片刻,道:“你就是白玉石?”
白玉石点头,刚想说什么,翁漓却语气一变:“你就是那个想杀了我的白玉石?”
“……!?”白玉石倏地睁大了眼睛,“我!?我怎么会……”
“你为什么要杀我!”翁漓也瞪大了眼睛。
我顿时就懵了,白玉石可是为了翁漓,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想杀她呢?但翁漓显然不信,拔剑就想向白玉石刺去,花花师姐立刻以银月棒抵挡,以身护在白玉石身前。
“翁漓,我不管你记不记得他,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身后的这个人,白玉石,他现在受了不轻的伤,而这些伤,全是为了你。”花花师姐认真道:“这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害你的。”
翁漓无言,只收回了剑,似在犹豫。
我见状,心里有个想法:会不会是宓罗门的人误导了她?于是,我问她:“是不是宓罗门的人跟你说的,白玉石想杀你?”
“嗯。”
确实了这情况后,我便有了门路:“那你为什么要相信伤你的人,把剑指向为你而伤的人?”
翁漓再次沉默,我也不再说什么,想着让她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翁漓干脆就坐到地上,看着流水淙淙入了神。
晚风吹来,有点冷。
翁漓还是默不作声的,但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喷嚏。
白玉石也过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可他还没开口,翁漓就轻声地:“对不起啊,误会你了。”
白玉石温柔地笑了笑,可他刚把手伸过去,却因为翁漓冷冰冰的一句:“那你是什么人啊?”未曾触到她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我不记得了很多事。”翁漓说,“自从那天从山崖上摔下来,我好像……”说着,她皱起了眉,“我想不起来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有个人负了我,就那天,我为了救他,我、我……火炉……”她说着说着,神色慌张了起来,眼里也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似在回忆一段最惨痛的记忆,我想她是摔下山崖后失缺了记忆,但是这件曾令她痛得深刻的事情仿佛就是烙印在她心底了,愣是挥之不去。
“没事。”白玉石一把将她抱住了,“别想了,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翁漓顿时便没了声音,不知是僵住了还是怎么的。
之后,这里又落入一片沉静,只有偶尔吹拂而过的冷清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