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苏柔和沈知霖欣慰的送赵辰和沈瑶出门。
车子驶出沈家别墅门,赵辰立马变脸,气呼呼道:“你有病啊?刚刚干嘛踩我?你可别告诉我说,一夜过去了,你发现你深深爱上我,吃醋了。”
沈瑶不屑冷哼一声,“我吃你醋?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朝秦暮楚色痞,你也值得我吃醋?”
大清早的,赵辰本就在丸丸和楚铭哪里吃了一肚子亏,现在又被沈瑶劈头盖脸的骂,肺都要气炸了。
气道:“我色痞?我色痞,你前晚还上赶子睡·我?”
“你!”沈瑶差点被噎死,气脸都白了。
“沈瑶,你哪里来的优越感,凌驾在我上面?我赵辰是坏,我是玩咖,但我玩的光明正大,一开始就说清清楚楚,大家合拍了,在一起。没感觉时候,痛痛快快分手。”
“怎么?玩不起了?”
沈瑶挑眉,“不是玩不起,是没见过你这么渣的,才一天你就见异思迁,我沈瑶不要面子吗?还是想泡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村妹。”
哪个女人都行,就是那村妹不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不嫌丢人!
赵辰气笑了,“一天跟一个月,一年有什么区别?没感觉了就分。我当时问过你,是你自己说不会后悔。”
“我渣?我赵辰渣的明明白白,我没骗你。你呢?沈知霖和苏柔待你算是恩同再造吧?沈檀是替你在农村受那么多年罪吧?你倒好,恩将仇报,算计完养父母又算计人女儿,更算计我,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获得一段没爱的婚姻。”
“你别以为攥着这点破事就耀武扬威骑在我头上,这事要真是说出来,我最多追不上沈檀,你呢,可就要搬出沈家的豪宅,滚回你邱家村做村妹了。”
沈瑶如今一恨别人提她的出生,二恨这桩被动式安在她头上所谓受苦理论。
赵辰这两句话全踩在她痛点上,她用尽所有力气喊:“我恩将仇报?我想这样的吗?”
“我要还是沈知霖亲生女儿,或者,他们把我当亲生女儿,我用的着这样算计吗?谁不想可可爱爱,干干净净?你,沈知霖,沈檀,你们给我机会了吗?”
“我做了沈家十八年公主,学习好,才艺好,交际能力好,情商高,我样样拿的出手。以前,你们都疼我,爱我,捧着我。沈檀一来了就不一样了。”
“当年又不是我自己把她换过来的,她也不是主动替我受这些年罪,要怪,你们去怪那个护士啊,凭什么怪我?我因为她,生活弄一团遭,家里,小心翼翼揣测父母,外面,费尽心思拉拢别人。”
“她除了一张脸,连加减乘除都不会算,一个什么都不懂村姑,凭什么?就因为她身上流血吗?她就比我高贵了?你,沈知霖,苏柔,是你们先背弃我,是你们逼我。”
沈瑶眼里包着眼泪,怨毒看着赵辰,歇斯底里喊。
赵辰手中方向盘往右侧打,急停在路边,“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没下限!你觉得你自己比沈檀很强是吗?”
他“啪”拉出沈瑶头顶的化妆镜,脑袋扣住她头顶仰起来,指着镜子里人说:“你看看你这个嘴脸,满脸怨恨,嫉妒都扭曲了。”
知道是你在沈家享了十八年福,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在农村受了十八年委屈呢。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沈檀?算起来,你这十八年富贵人生应该是沈檀,她受了十八年苦,脸上没有一丝对生活的埋怨,没有一丝对亲人的埋怨。”
“你呢?亏得你从小读的是最好的学校,过是最好的日子,你这心胸却还没有一个什么都不懂村妹来的大,别人都有错,都对不起你,就你没错,就你无辜是吗?”
赵辰想,如果沈檀和沈瑶的人生互换,沈檀绝不会像沈檀出落的那么纯真,更容不下沈檀在这个家里,这就是俩人本质区别。
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看上沈瑶这种人!
“沈檀什么都不会,最多算是缺点,而你,什么都懂,却浑身都是黑点。”
赵辰嫌恶的瞥一眼沈瑶,他发现,沈瑶不只脸比丸丸丑,心更丑。
他按下车门,“下车吧,我没心情送你。”
“谁稀罕你送。”
沈瑶靠门跳下车,脚用力踹上赵辰车门。肌肉被坚硬的铁皮震发麻,又气呼呼的跳起来。
赵辰车子绝尘而去。
“真特么绝情!”沈瑶低低骂道,她觉得今天遭透了!
*
闺房里。
丸丸忽然被大力拉回身子,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被两条长长的手臂箍在怀里。
她重心还在身后,尖尖十指本能的抓住楚铭胸前薄薄白衬衫。
楚铭额头抵在她发间,眼眶微红,喃喃说:“谢谢你,真谢谢你。”
从一个小孩长成大人,去对抗世界,对抗不公,真需要太久时间。
我很努力想完成妈妈遗愿,做一个幸福的人,阳光人,可是啊,日日面对楚远熙,叶诗蕙,他们活那么好,我真没法不恨。
我知道,妈妈不是不恨,是在我和仇恨之间,她选了我,所以我更要完成她的心愿。
谢谢你让我知道,妈妈现在过那么幸福,这对我真很重要。
他胸腔里里爱意像喷薄岩浆迸发出来,心里又柔又涩,她怎么可以这么好。
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清冽体香,女孩身体娇香软糯,他好想不管不顾的把她揉进自己身体。
他弯下腰,下巴贴着她的额头,脸颊擦下来,寻找她嫣红唇瓣。
丸丸被箍快喘不过来气了,面颊通红,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法思考。
他弯下腰,手臂箍松了一些,新鲜空气一下涌进胸腔,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下巴硬硬的胡茬顺着脸颊贴下来,带起脸颊一片微痒,她咯吱笑着躲开,手掌推开他下巴说:“好痒啊,你脸快让开。”
她银铃般的笑起来,触在他下巴的手掌又忽然对他胡茬起了兴趣,软乎乎的食指来回刮着玩。
好像小猫咪遇见了好玩玩具!
楚铭:“……”
他石化了!
一室旖旎暧昧,散的干干净净!
这都是什么神仙对话!
他抓住他作乱的手,哑着嗓子问,“丸丸,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丸丸皱着眉头,这是什么问题!
“人啊。”
“什么人?”
“当然是好朋友啊。”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兄弟?”
“也不想做兄弟。”
他看向她,认真说:“我喜欢你,想做你男朋友。”
他神色很认真,脸色很凝重。
丸丸整个人僵住,眸子里都是惊吓,腿无力往后退。
聪明如楚铭,一个眼神足够明白!
一颗心,像是从过山车最高点直直落下来,又像是落到了冰湖里。
下一秒,他忽然笑起来,是那种捂着肚子,恶作剧之后的狂笑那种,“吓到你了?”
“我跟你开玩笑,昨晚回去的路上和余貓打赌输了,输了人要向女孩表白。我就只好认罚,就捉弄捉弄你。”
他从凝重神色,变到堆满笑意,快的只有一秒,以至于,丸丸恍惚觉得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她跳起来,挥起小拳头锤了楚铭两下,气呼呼道:“你吓死人了,这种玩笑能乱开吗?”
我是狐狸啊,怎么可能和人搅和在一起。
以后我可是要做神仙。
心里确是轻松起来,他是除了小妹之外,自己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人间虽然好玩,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她还没有飞升成神,莫名其妙和小妹的身体合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如果没有楚铭这个好朋友,她一定会很难过。
楚铭任由她锤了好几拳,两人都自在了很多,回到了之前默契状态。
丸丸重新踮起脚尖拿打火机,楚铭胳膊一抬,轻松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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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丸:“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她睁着大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看着楚铭。
楚铭修长的手指打开礼盒盖,里面,一只雕暗纹的金色打火机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你喜欢吗?”
像一个小孩子在寻求表扬一样。
楚铭原本有些酸涩心冲淡一些,笑说:“喜欢。”
他两指弯曲,卷起胸前领带夹,笑说:“这个领带我也特别喜欢,你送,我都喜欢。”
丸丸笑起来,有些苍白的脸色笑起来有一种病弱美感。
格外惹动人心。
楚铭眉头拧起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丸丸摇头,“我没事,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她又催促,“你试试啊?”
楚铭在她眉心点一下,“你小孩儿,还要看我玩打火机?”
他嘴上吐槽着,手却很诚实,拇指轻擦,轻微金属摩擦声传来,打火机立刻弹起来。
拇指按动机匣,“噌”一下,橘色的火光冲起手指高。
两颗脑袋傻乎乎的凑近火焰,莹莹火光给丸丸病弱的脸上添了一丝橘红。
橘色的火焰在两人眼睛里幽幽跳动。
楚铭不好多待,嘱咐丸丸乖乖休息,一会配合医生检查,自己才转身下楼。
丸丸小脸枕在手臂,趴在阳台,眺望楼下。
楚铭走到楼下时候,像是忽然有了感应,抬头,穿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正对上丸丸双眸。
她眼睛对自己眨了一下。
可爱的像一个卖萌表情包。
丸丸朝他挥手,“拜拜。”
楚铭觉得,好像自己折耳猫在恋恋不舍送自己出门。
又像在盼望着晚上,等着自己回家。
这种依恋,和爱情,有多远距离?
心口微微裂开。
他清晰的听到,有细细血丝喷薄而出。
他觉得自己都快能做演员了,还是能拿奥斯卡的那种。
他脸上漾起十分灿烂,开心笑容,和丸丸挥手。
再回身的时候,脸上笑容碎裂。
目送楚铭的车子出了沈家大门,丸丸眯起眼,又懒洋洋趴下来晒太阳。
虽然秋天的尾巴还很炎热,但她并不怕热,此刻,她身体正虚,很喜欢这种强光照的暖洋洋感觉。
细细微风拂过发丝,楼下,偶尔传来苏柔和保姆对话。
她眼皮渐渐朝一起粘,正朦胧间,有“咚咚”脚步声,借着是门柄扭动声。
温热的手掌摸在她脑门,苏柔声音隐隐带着担忧,“怎么好像又有点热了?”
怕手摸的不准确,弯腰,脑门靠在丸丸额头,“呀,是有点热了,楚铭那个医生朋友刚打电话过来,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手扶起丸丸,“去床上睡吧,我去拿体温计给你量体温。”
丸丸半阖着眼,糯糯说:“我有点渴了。”
“我去给你倒热水。”
苏柔把丸丸半靠在床头,从旁边桌子上拿起水杯到净水器前接水。
按下开关键,滴答水流进水杯,一道“咣当”声传来,苏柔回头就见,半靠在床头的丸丸头朝下,整个身子往地上栽去。
苏柔脑子轰的炸了!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在马路上奔驰,心跳跟红灯一样闪烁,血一突一突往太阳穴涌。
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发烧而已。
苏柔急躁一下下按喇叭,转头,看向后座抱着丸丸保姆,“现在多少度?”
保姆看一眼智能温度计,“还是42度。”
苏柔手指弯曲,紧紧攥住方向盘,恨不得车顶有个救护车喇叭。
红灯转绿,她加足马力,油门踩到底,左右两边见缝就插,终于奔到了医院,已经等在门口的急救护理,立刻帮着把丸丸抬到急救床上,往医院里面推。
一通检查坐下来,医生看着各种单据,脸色愈发沉重。
“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医生和苏柔很熟悉。
医生眉毛拧成结,他从没见过这种症状,身体发着剧烈高烧,人已经重度昏迷,心跳血压都低到极致,看着随时都要挂了感觉。
但是血液检测各种细胞成分值却在合理范围内,更奇怪的是,身体所有器官都很正常,也没有任何肿瘤之类的问题。
连最基本的炎症都没有。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当然,人类科学技术,还没能把人体研究透,这世界上罕见病历也不少。
但,这都表明了身体是出毛病了不是吗?
医生想,这一定是某种罕见疾病,只是暂时还没有发作出来,沉了沉嗓子,说:“苏总,您要有心理准备。”
苏柔腿都站不直了,扶着桌子才没摔倒,两行眼泪没有任何预兆流下来。
因为暂时看不出其他症状,医生只能把一切归结于,丸丸还没有被炎症感染,现在身体这么弱,万一感染,那就麻烦了。
建议苏柔,让丸丸住进icu,那边是无菌病房,能避免感染。
在医院这种地方,医生建议很大程度上就是决定。
谁也不敢凭着自己一无所知,随便去反驳一个医生建议,毕竟,这是人命。
遇事一向冷静苏柔早就慌了,保姆去办手续,她拨通沈知霖电话,怎么都说不出女儿可能病重话,就是哭。
几十年夫妻,沈知霖第二次见夫人这样失态,第一次就是知道自己亲生女儿流落在外面,吃了这些年的苦。
扔下公司一堆事就往医院跑。
苏柔流着眼泪,眼看着护士给丸丸消毒,穿无菌服,准备推进icu.
被护士摆弄,丸丸掀了掀眼皮,模糊看清苏柔脸,弱弱开口问:“妈妈,我在哪?”
苏柔心痛说:“你发烧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在这里待上几天就好了。”
丸丸轻轻摇头,艰难的说:“这些东西对我没用,我好难受,不想待在这里,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苏柔心都要碎了,她又哪里舍得女儿待在这里,但病了,就是要待在医院啊。
放柔了声音哄:“你放心,等你好了,妈妈就带你家了。”
“妈妈,我真不想待在这里,这个对我真没用,你带我回家。”
她声音又小又细,像一只受伤小猫咪,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柔,希望她能带她回家。
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
苏柔心里像有铁棍在搅动,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差一点就心软了,硬着心肠道:“乖,别闹,妈妈跟你去病房陪你,你不要怕。”
话音刚落下,这边护士已经做好准备工作,让苏柔放开丸丸手,他们要推丸丸进icu.
苏柔自然不肯,想和丸丸一起进去。架不住护士搬出医院的规定,无菌病房增普通人不能随便出入,会增加细菌感染,对病人病情不利。
丸丸手指紧紧攥着苏柔哀求,“妈妈,你带我走,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护士硬生生掰开两人手指,把丸丸推进病房。
丸丸眼睁睁开着苏柔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进了这陌生地方。
被高度消过毒空气让她极度不适,身体更加难受。
她好想爸爸妈妈,想哥哥姐姐,人类地方,果然不适合神兽,她想。
她瘦弱小身板弯曲起来,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下,躬起后背蜷缩到一起,无力靠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