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窗外余音袅袅,屋内无人应答。瞧了瞧床榻上裹着被衾昏睡正香的男子,有生十五年来,羿平婉徐徐叹出了第一口为自个操劳的气:“罢了罢了,我先将你救治好,一切事情日后再议就是。”
昨日之故,羿平婉及其关心外景天色,眼瞧酉正时分就要来临,心下想着再不回去,姥姥娘亲作飧时也该发现她了,便道:“明儿个再来看你,好好休息。”语毕还帮他掖了掖被角,动作温婉轻柔,丝毫不见入门时那大大咧咧的聒噪模样,掖完也不动弹,又足足看了他好一阵,从头到脚都细细瞧了个遍,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还好娘亲和姥姥并未发现她擅离职守,这会本该在祠堂抄写诗经的羿平婉及时赶到,刚一落脚便遥遥传来粗犷洪亮的女音:“婉儿!”她心中立时知晓母亲在叫她,母亲虽出生于医学世家,可对学医并无兴趣,自打爹爹去世后,便整日不拘小节、混于市井之间,卖点小东小西混日子,可惜聂府世代家大业大,又只有她一个令嫒与外孙女,饶是聂老夫人终日头疼欲裂,也奈何不了她,万幸现下家府暂还富裕有余。
但这家业迟早会被我娘毁于一旦的,羿平婉不止一次的心想,羿夫人终日只图逍遥享乐,对家业置若罔闻,导致聂老夫人对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格外上心,就图传下医学世家的衣钵,日日苦读《神农本草经》,夜夜思及《伤寒杂病论》;饶是羿平婉再不喜欢医学论,也被逼的无法,姥姥放过了她娘亲一次,绝对不会放过她第二次。
一时半刻间,已有双丫髻头型的丫鬟疾步赶来,低声道:“小姐,老夫人喊您即刻去进食。”
“知道了。“羿平婉慌忙应过,转而往膳厅匆匆奔去。用过膳后,羿平婉直被逼去苦练医经,直至亥正时分睡下,一夜转瞬即逝,平安无事。
次日清晨,羿平婉卯时三刻已醒,蹑手蹑脚下了床后,绾了惊鹄髻,双髻用青绿绢丝挽结
,挑了峨眉,复又穿上前日的淡绿交领高腰襦裙,对着水镜瞧了又瞧,交领之上、绢丝之下,只见线条优美的颈项与清晰可见的锁骨,未施粉黛却愈显欢泼,一身青绿色的装扮也算十足可爱,瞧来瞧去,羿平婉甚是满意的点点头,便拿足草药,即刻出发往山间茅屋去了。
到了屋内,只见男子依旧沉沉昏睡与床榻间,羿平婉腔内竟升起一股莫名的躁火,只恨不能一剑将他刺醒,让他睁眼来好好瞧一瞧她。
临到床榻边,羿平婉只剩摇头叹气,半晌,复而又出去,掏出草药气冲冲的往瓦罐里塞,而后便专心煎起药来。不多时,药草煎好,羿平婉缓缓往瓦簋倒入,心情复又莫名变得愉悦起来,端了汤药走入屋内,唇边勾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浅弧。
愈是走近,笑容愈烈,待羿平婉坐于男子身侧,双颊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我要亲你咯!嘿嘿!”羿平婉眉目间宛如月牙般细细弯弯,一口气便将汤药全含入口中,未曾多想,便猛的扎下头去吸吮那抹清甜。
辰时二刻,羿平婉笑意盈盈的将屋门轻巧关上,匆匆往山下赶去,面若桃花却不自知,心中只道还需好好喂养三日,他便能醒过来了。
于是往后三日,羿平婉均是卯时三刻起辰时二刻归,每每临走时总要在水镜前瞧上一遭,归时也总颊带潮红面若桃花,只是第三日归时,羿平婉除了双颊满满的潮红外,还带有一脸重重的疑问…三日过去,他为何不醒?莫非自己诊断错误,才导致他迟迟未醒?不对呀,当初查他经脉时,也只觉他只有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