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平婉觉得头十分疼痛欲裂。
而后几天,男子当真没有再碰她分毫,夫妻日子过得鸾凤和鸣、心有灵犀,令她觉得十分美好,便连那三只乌骨鸡都变得愈发圆润起来,小离倒是再不曾踏入过主屋半步,虽是知晓主人与男子是成了婚了,涉世未深的她思及那日,时常感到羞愧无措,几日之中竟莫名学出一股浓浓的圆滑味道来,精明的她思量着在这点上定是被主人与男子在无声之中默默的赞许了。
今日与往常一般,日上三竿,羿平婉缓缓抬眼,只见窗外天色阴沉、黯淡无光,心生奇怪,她难得见这桃林有这样的景色,林中常是风和日丽、天高云淡,意识里本觉得不应有如此的时候,所以今日这般景色令羿平婉很是吃惊,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去寻那紫襦紫袍的儒雅身影。
当她迟迟未在马厩、社伙、家院瞧见那份紫色身影时,心头竟有些莫名的慌神,昨夜至今早不过转瞬,这会她竟有些记不清男子的神态姿色,连他的眉目都将近忘了。
也未在内院寻到小离,羿平婉的右眼皮忽而突突的跳起来,局促不安加了十分。她慌忙往桃林深处寻去,究竟要去何方找寻,她自己也未可知,只是莫名猜测能在林中寻到罢了,寻了不足半刻,林中若隐若现传来绝美动听的袅袅琴音,羿平婉疾步往声源处寻去,果真便在林中深处寻到了他。
此时林部天色昏暗,乌云密布,男子低垂着头,面上表情瞧不大清,只觉对琴器全神贯注目不转睛,额部细细密密沁出细小汗珠,琴音由小珠转大珠,声声尖锐刚硬,不复从前悠扬动听,令人心生压抑、似一口气难以豪喘,羿平婉喘着粗气,瞧男子极近,又好似极远,有时近在咫尺,忽而又远在天边,感觉十分迷幻,任由她如何追都碰不着他般。
她几欲大喊,一时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又好像从没问过他的名字,他是谁、从哪来、为何要与她成亲?竟统统都未可知,却这样稀里糊涂的与他成了亲,可能因气喘的久了,一时只觉头昏脑涨,眸前似霓灯般迷幻炫彩,一花一草一木竟变得扭曲起来,羿平婉拼命摇摇头,几欲看清眼前景象,她想她必是要喊的,但他终究叫什么名,始终也想不起来,便唤他相公罢,几乎耗尽所有力气,才拼的喊出一声:“相公!”
男子猛的抬起头来,眉心紧蹙,眼中神色尽失,指尖机械般的停顿了下,琴弦陡然断裂,琴器忽而生变,竟瞬间化为把把利剑,朝男子心脏刺去,羿平婉大惊,几近拼了全身力气也无法触到男子的一连衣角,倒是清楚的先触到他的低吼:“绾绾,别过来!”
“你叫什么?!”不知怎的,如此危机之际,羿平婉脑中竟只余这一个问题,天色愈发暗沉,须臾间,果真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起来,眼前草木更为扭曲,此时羿平婉脑中依旧只有这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告诉我!”
男子愣怔不过三秒,似乎张口讲了什么,至于那是什么,羿平婉实在未可知,因为她不仅听不清,甚至连眼前的景色也变得混沌不堪,无论羿平婉双目睁的多费力,都无法再看清眼前景色,花木竟也如蛇般扭动起来,陡然,阴雨连绵中忽被劈开一道天云,天雷滚滚,刺目光芒从天而降,耀眼醒目,剎时周遭一片混沌,恍惚中只余大片大片鲜红与白光,桃林景色霎时全然隐退…
“噗!”羿平婉猛喷出口鲜红,重重跌落在地,四肢百骸剧痛无比,微略能抬眼时,眼前竟全无桃红柳绿之景,尽是千岩万壑、青山碧水,大片大片的茵绿,桃色全无,不多时,只模糊瞧见姥姥疾步奔来,眉目之间尽是担忧之色,转瞬便落与一踏实苍劲的怀抱中。
羿平婉欲问些什么,却虚弱至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思维复而混沌前,只微微听见一句浑厚苍老的声音:“丫头,你中了浮生铃的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