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天音推门而出后,映入眼帘的不是青塔第五层的景象,而是玉琼峰小院,他惊而回头,已不见了身后的那扇门。
经再三确认后,眼前确实是真实的场景,并不再是一场幻境。
而回想起周雨倩方才红妆带泪的情形,任天音落寞地低下了头,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敢想敢说却不敢做的窝囊废,也终究是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趁着月色,任天音轻轻地推开了小院的大门,生怕惊醒了师傅与小白小黑。
忽听得阵阵轻鼾之声,任天音这才发现缩在门后角落处的一人一狐,自是那小白与小黑。
“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每天都在院门口蹲着等你回来呢……”
任天音忽的记起了那时回宗时候余正南调侃的话语,再看着这月辉下熟睡着的一人一狐,心中顿时暖意阵阵,驱散了太多的阴霾与不快。
皓月当空,任天音嘴硬式地嘀咕着诸如“也不怕着了风寒”等埋怨词句,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抑不住地流露着。他小心地抱起那搂着小狐狸入睡的小丫头,起身将其送回了自己的厢房。
次日,趴在案桌旁的任天音自梦中幽幽醒转,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慵懒而惬意,要是一直都能如此,不必想得太多,也不必有太多的顾虑,总能将安稳觉睡到这般自然醒来,可该多好。
正此间,有人推门进来,正是端着热水盆的小白,身后跟着一只软萌的小白狐。盆很大,以至于与她的身子相比显得不太协调。
小白小心翼翼地将盆放置妥当,烫得小手揪着耳垂直跺脚,她转身看向任天音,道:“天音哥哥,快来洗漱吧,水都热着呢。”
任天音微微一笑,看着她眼下微黑的眼圈,心中生出不忍,道:“昨晚没睡好吧?以后不用在门口等我,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不会不会。”小白嘻嘻一笑,“风吹着反而能睡得安稳些呢,更何况我身体可是很强壮的哦,才不会轻易着凉呢。”
看着她比手画脚的模样,娇小而可爱的身子与她口中的[强壮]二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任天音忍俊不禁,忽而将她揽入怀中,嬉戏打闹着。
“别别别……”小白求饶道:“明知道我怕痒还挠我痒痒,哥哥真坏。”
惯用撸猫招式了,小白还是只猫的时候可没少遭此罪,只是变成人后,任天音便不能再毫无顾忌地亲亲了。
“玄善,你过来一趟。”余正南如是传音道。
任天音一怔,随即放开了小白,安抚交代几句后也顾不得洗漱便独自出了房门。
“师傅。”任天音躬身行了礼,很自然地坐在了一旁,并端起了茶杯呷了小口。
“青塔一行可有什么收获?”余正南直白地切入了话题。
任天音本能地一惊,心道:“这种事果然还是瞒不住师傅的。”
便也不扭捏,如实应道:“青塔内的灵气确实要比外界强上不少,不过我与小倩贪心地直上了第五层,那一层异兽太强大,我们也不敢静心去吸收灵气,所以修为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余正南道:“哦?哪还发生了其他什么吗?”
任天音回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我们遇到了一个垂钓老人,我看不穿其修为,不过好在他并未为难我二人,还跟我们讲了些关于青塔的事。”
关于那场幻境中的婚礼,任天音还是选择了只字不提。
余正南闻言身子明显一怔,但很快妥帖掩盖了过去,他放下茶杯,并没有细问究竟,而是笑着岔开了话题,道:“说起小倩那妮子,今早她来过一趟,脸色不太好,也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一个东西就走了,我猜这东西是要给你的。”
任天音心头一颤,道:“什么东西?”
“喏。”余正南一挥手,金光掠过,于石桌上显现了一顶金凤头饰,他揶揄道:“这可是成婚时新娘才会用到的东西,莫非你二人在青塔中私定了终身?”
…………
“夫君,我们,早些歇息吧。”
……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还是我高攀了?”
……
“你今日若是踏出此门,我周雨倩与你任天音便从此一刀两断,相见永不相识!”
…………
任天音呼吸一滞,胸口有些微微作痛,不光是因为幻境之中的东西竟可以带出来,更多的是因为当时的情形与自己的抉择。
早在几年前,也就是初遇周雨倩时,他便对这个刁蛮而又俏皮的小姑娘动了真心,所以才会在那一个烟花之夜偷亲了她,而这么久以来,这份喜欢也都一直小心地珍藏在心底。
他知道周雨倩也喜欢自己,两情相悦或许是每一对男女最大的欢喜,可是啊,任天音也十分清楚地知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天劫因所修之功法,无可避免;复仇因许下的天道誓言也不可不为。所以,便也就只能强制自己保持着清醒,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如是才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来。
喜欢就要放肆,但爱,是克制。
“师傅说笑了,没有的事。”任天音小心地将金凤头饰收入了储物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