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知?”翩翩公子迷茫地看着任天音。
“我既知,又何必问你。”任天音耐心道。
翩翩公子摇了摇头,一五一十地讲起了明辰夕的事。
原来,当日任天音御剑回落霞宗后,明辰夕虽承诺过有始有终,可认为结束的只是任天音罢了。明辰夕还是会时常一个人往祈灵山上跑,无惧路难,也无谓野兽,她看不到小院所在,却是能触摸到任天音设下的结界,一待就是一整天。
去的多了,流言也就开始了,之前有不少的人当街见识过任天音的手段,一传十,十传百,任天音就被神话成了无所不能的仙人,但畏于他能止小儿夜啼的狠辣,后来的人们甚至都不敢轻易靠近祈灵山边缘,生怕一个不慎就遭了横祸。
但那明辰夕去了那么多次都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也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恶意,坊间开始流传明辰夕与祈灵山上的仙人有染。
可在他们心里,任天音就算再狠辣,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仙人,仙人是凡人能够染指的么?不能。
所以,流言慢慢变成了明辰夕不知羞耻地想要巴结仙人。
那以那仙人的狠辣,为什么没有杀害明辰夕呢?这在他们看来并不重要,被选择性地忽略了,于是就只揪着「不知羞耻」这四个字眼借题发挥。
又说那仙人都打断了她哥哥的腿,她还要恬不知耻地往前靠,都说长兄如父,这就是道德层面的沦丧了。
渐渐地,人们看明府的眼神都变了,不光是针对明辰夕一人。
虽说清者自清,但明辰夕终究只是个女子,哪能经得起谣言的如此轰炸,最终选择了悬梁自尽,以死明志,要留清白在人间。
可笑的是,人们并没有因此住嘴,反而更为明确地咬定那明辰夕就是因事情败露了才选择了自尽。
“你们生为父兄,都没有去解释和调节?”任天音长长地叹了口气。
“去了,谁说没有呢?”翩翩公子低着头,红了眼眶,自嘲而嘶哑地笑道,“可是有用吗,难道还要将他们都杀了?即使杀了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人心便是如此。”
任天音沉默许久,忽而恍然,懂了那群人的欲言又止和顾虑,原来都是在怕他这个手段狠辣的「仙人」。
可说到底,“作恶”的是任天音,但被旁人诟病的却是明府上下,是因为实力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当一个人只比你强一点时,你会不甘,会攀比,这是竞争。而当一个人比你强太多太多的时候,你会自卑,会仰望,这叫云泥。
人心还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呢。
翩翩公子再次抬头时,已不见了任天音踪影。
坟前,任天音立于风中,他甚至都能想象到这个弱女子是怎么一步一步艰难地上了山,又是怎么一步一步提心吊胆地下了山。
当她用手触碰到结界,却是看不到,也进不去的时候,抬头环顾,不见来人,一定很落寞吧。
两两相抵,有始有终,本不再相欠,可如今,终究还是亏欠的。
“公子,你说,能让她复活吗?”任天音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提到了复活一个人。
“只要你想,自然是可以。”公子无饶有深意道。
只是两人对那四个字都十分默契地选择了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