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纱布的手猛地一顿,“你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花小棠说的话呢,英勇非凡的陛下怎么可能受伤。
花小棠走进房间,神色静默,隔着几步遥遥看着小荏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骗你。”
“你是个坏人。”小荏子嘴唇苍白,“我不相信你,这是你的诡计。”
而且怎么可能,他才离开陛下不到两个小时。
“不愧是奴才。”花小棠仰起下巴,“你不信我可以去工地看看,这消息还是那工地的一个伙计带给我的,他手里拿着宣似沾血的衣服碎片。”
小荏子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失去支撑,倒在地上,手上的膝盖直磕在地上,脸剐下三层皮。
“我要去看看。”
他必须亲自确定,这是陛下在经过乌木之后,陛下交给他的。
带着一身血气,他跑到工地,跟在他后面被落得好远的花小棠用圆度的目光看着他。
花小棠没有骗他,卸货场地的一个空角处,一个人倒在地上,他和陛下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头发,只是满脸血污,昏迷不醒。
工地的老板是个内陆人,走过来说道:“他给人上货的时候箱子不小心掉了下来,砸在头上,我是个仁慈的人,还是个汉人,你放心,该赔的全都赔。”
当初宣似和小荏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老板收留了他们。
小荏子很相信他。
这一刻,小荏子感觉天都塌了。
他佝偻身体,攥住老板的手,眼睛从眼角红到了瞳孔,“宣似还有救吗?”
“这个……”老板皱起眉头。
“啧。”花小棠不耐烦地推了一下小荏子,“这么重的伤,这么破的地方,你有钱也请不到名医治疗。”
小荏子再也撑不住,跪在宣似面前,膝盖的伤口再次崩出疤痕流出鲜血,嚎啕大哭。
“闭嘴。”花小棠黑下脸,“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我有办法救你的陛下。”
“就要看看你愿不愿意救。”
*
“刚才外面在吵什么?”正在沐浴的宣似问走进来的老板。
“工地上除了条人命,家属上来要事。”斯文的老板解释道,把手上的新衣放在浴桶上。
宣似瞟了一眼衣服,青绿的衣裳,泛着雨后的新意,布料有些硬。
他皱起眉头,“老板,能在你这里沐浴已经万分感激,万万不可再穿你的新衣。”
“你的衣服已经扔了。”老板说道,他冲宣似笑了一下,“你我同为老乡,不用这般拘谨。”
宣似最终穿上了新衣,但坚持用自己的工钱垫付。
老板只是摇了摇头,“你这么谨慎作甚。”
“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宣似回到酒馆门口,罕地看到在门口早早等待的花小棠,他了一下眉头,走了过去,露出笑容,“棠棠,你来接我了。”
声音都是轻快的调子。
花小棠迅速的应了一声,直入主题,“宣似,我告诉你一件事。”
宣似一愣,“什么事?”
“我们进屋说。”花小棠对宣似招了招手,脸色僵硬,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宣似这样欣喜的表情,这样快乐语气,这样纯粹的感情,她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明明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宣似喜欢她。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宣似点头,和花小棠并肩,回到酒馆房间。花小棠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她第一次罕见的主动握住宣似的手,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
花小棠睁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宣似,眼角泛红,“阿宣,这件事我无法隐瞒你。”
宣似的手一紧,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花小棠小声说道:“小荏子走了。”
“走了?”宣似眼睫毛颤着,声音里没有惊讶,只有低落,“她为什么走了?”
这是个日落西山的时刻,窗外慵懒的阳光照了进来,给宣似脸上,身上打下一层光,他目光的专注,便显得格外的深情。
花小棠心口让蚂蚁挠了挠,突然捂住嘴,憋住脱口而出的“他不想过苦日子和人私奔了”之类恶毒的话,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小荏子膝盖受伤了,遇到了一个名医,他又不想拖累我们,就擅自自作主张的走了。”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花小棠摸着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这一刻的她善良极了。
“这样啊……”宣似垂下眼睛,声音小的似乎在喃喃自语。
“这是小荏子自己的选择。”宣似说道,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花小棠直点头。
按理说,宣似有机会进入宣似的房间,应该会想方设法的和花小棠聊天,逗花小棠笑,然而今天不一样,小荏子的离开对宣似的打击很大,他的眉眼没有紧皱,却是崩着的,和花小棠聊了一会儿,他就起身,告辞离去。
他这一举动反而让花小棠怅然,花小棠暗恨宣似没脑子,不会借着这件事和她独处。
可她实在是好面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宣似离开的背影。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宣似忽然转过头,垂着眼睛,叫了声“花小棠。”
“嗯?”花小棠笑了。
宣似说道:“棠棠,你知道的,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