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禾的话落在宣似耳边,宣似停下步子,眼睛看向乌木禾。
他的目光冰冷,“再说一遍。”
乌木禾也是一个狂人,他舔了一下嘴唇,眼睛半眯着,明明是老实正直的模样,现在显得扭曲。
“滋味不错。”乌木禾说道:“建议陛下试试。”
宣似没有接话,脸色冰冷,目光示意武不催,轻飘飘说了一句:“废了他。”
“得令。”
宣似懒得看后续,平白污了眼睛,他走到马车旁边。
断了马蹄的马摔在地上悲鸣的嚎叫,剧烈的挣扎,搞得马车不断摇晃。
宣似捡起地上的一支箭,手指用力,直直刺进马的咽喉。
一招致命。
快而迅速。
他脸上沾了温热的马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然后进入马车。
马车里摆满了金银珠宝,金钱的庸俗气息却没有掩盖住淫靡的气味,让人下意识的想要皱眉。
由于马车的剧烈晃荡,折腾的不成人样的少年,摔在地板上,嘴角呕着鲜血。
可他并没有醒,苍白的小脸像一张揉皱的纸,绝望而痛苦。
“小荏子。”宣似叫了一声。
小荏子当然不会醒。
宣似是个理智的人,他没有失智的做出无用的呼喊,他缓缓弯下僵直的腰背,年轻的帝王便半跪在一个奴才面前,眼神专注。
他沉默了许久,嘴唇张了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反倒是这时,传来了乌木禾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就像是代替了宣似的言语。
“小荏子。”宣似握起少年的手,轻声说道:“我给你赐名‘荏’,曾经是想要告诉我自己,走到宣国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忍耐,只有忍耐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可是。”
宣似顿了一下,垂下眼睛,手指褪下小荏子手上的灰色骨戒,然后带在自己的手指上。
他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忍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日后那个残忍狠毒,光是听名字就使人闻风丧胆的帝王,流下的唯一一颗眼泪。
宣似走了出来,被他扔在原地的少年,苍白的脸色变成了惨白色,如果有人刻意凑近探他的鼻息,就会发现,小荏子早已没有了气息。
再看他的身体,没有肌肤的弹性,硬邦邦的。
就像一块木头。
宣似出来的时候,乌木禾趴在地上,身下有一大块血迹,他的目光怨毒的盯着宣似,似乎想要把他生吞活剥。
宣似来到他身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说道:“我原想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乌木禾睁大了眼睛,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对别人做出如何猪狗不如的事情,这要是落在他的身上,八成要掉一层皮,命都可能没有。而且,如果是酷刑也就罢了,偏偏是那种折损人尊严的事情,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背上流汗。
宣似欣赏够了他脸上惊恐的表情,笑了,懒洋洋的说道:“不过,我也想过。”
“狗把人咬了一口,人也不能咬狗一口还回去。所以……”
听到这话,乌木禾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这气也没松多久,他看到宣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既然放着好好的人不做。”
“那就当条狗吧。”
这一刻,乌木禾未来一辈子的噩梦来了。
收拾完这一切,宣似感觉到一阵疲累,走上自己的马车,和人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扰。
马车晃荡的行驶着,武不催盯着马车的眸光也晃荡着。他心里担心陛下的状况。据说叫小荏子的奴才,在很小的时候都跟在陛下面前,陛下连逃跑这种大事都让小荏子跟着。
在陛下看来,小荏子不是简单的奴才,更像是朋友亲人,可偏偏就是自己最爱的人,伤害了自己的朋友亲人。
这滋味……
小武将军的心七上八下,而他担心的对象,此刻舒坦的靠在马车角落上,手里捏着灰色骨戒懒洋洋的把玩。
“怎么样,系统。”朝誉问道。
灰色骨戒闪烁着亮光,拒绝回答。
什么怎么样,不就是见识了一下人类有多畜生,□□的花样有多丰富罢了。
“嗯哼。”朝誉鼻子里泄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骨戒一串电流涌动,系统可怜巴巴的说道:“宿主大人,就……就挺有意思的,以后,以后想亲自试一试。”
是的,这一切都是朝誉的安排。
朝誉太清楚了,花小棠是宣似的白月光,是宣似的朱砂痣。宣似可以为了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这么一看似乎无解,宣似只能被花小棠牵制,别说是做事业了,就是拥有独立的人格都没有。
然而事实情况并不是这样。
假如,花小棠并不是宣似心里以为的白月光呢?
当宣似意识到自己追求的白月光,其实是黑月光,一直以来坚定的信仰轰然倒塌,这样的冲击力,就算是像宣似这样乐于奉献的人也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