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1 / 2)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房间里视线还有些暗。看上去时间还早的很,就算江凝平时起的早,现在应该也还在睡着。

吴悠放下了手机,她现在并无困意,打算上个厕所回来再睡个回笼觉。

陈佳和柳慕慕还睡着,吴悠起身悄悄下床。她轻手轻脚推开门,没打扰到任何人。

吴悠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虽然左脚还是有些疼,但比起昨天来已经好了很多,走路的姿势也没有那么别扭了。

走廊安安静静,安全出口指示灯静静发着绿光,像浸没在湖水里的碧玉。只能听见屋外的风声卷着枯叶呼啸而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廊里哪扇窗没关。吴悠感觉有些冷,抱着双臂快步往前走。

她本以为不会遇到什么人,没想到在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却瞥见一个黑色人影,惊得她差点叫了出来。

那人身形瘦削单薄,看起来有几分弱不经风。浑身上下都是黑色,几乎和黎明前的幽暗融为了一体。

她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托着调色板。各种颜色层层叠加在画布上。金灿灿的太阳像是腌透了泛着油光的咸蛋黄,在太阳的热量影响下燃烧起来的云彩像花朵般层层开放。

吴悠看向窗外,天边还是乌秃秃的,云层只是泛了几分白,看着就让人觉得几分压抑。和孟熙画布上用色大胆,瑰丽得单是看一眼就让人浑身暖洋洋的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孟熙在画天边还未出现的太阳。或者说,是她想象中的太阳。

孟熙一向人如鬼魅神出鬼没。江凝虽然和她同寝,有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寝室,什么时候走,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孟熙性子冷淡,喜欢独处,似乎连要好的朋友都没有。

吴悠本以为她是没什么感情的人,现在却觉得,可能只是孟熙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了绘画上,才无暇关注其他。

世界在她眼中是这般美好的模样吗?吴悠心想着,不由凝视着那副画走向对方。

为了防止吓到对方,吴悠特地放重了些脚步声,甚至用右脚支撑着蹦了两下。

“真好看啊。”吴悠摸着下巴,忍不住感叹。

孟熙的笔触停顿了一秒,明显是没想到会有人走过来,随即她绘画的速度加快了些。

见孟熙不理她,吴悠忍不住半开玩笑说:“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画太阳?艺术家都这么兢兢业业吗?还是说创作的热情已经足以让你忘记睡眠吗?”

吴悠想起她之前看到的那副画,又夸了两句孟熙画的好。她说着,没注意到孟熙握着画笔的手正微微发颤。

“我画这些并不是因为爱。”孟熙垂下画笔,突然开了口。

“绘画的时候带着多余的感情,是在糟蹋绘画这件神圣的事情。这幅作品是为了宣泄而诞生的,请不要用欣赏的眼光看待它了。”孟熙的声音一向宛如梦呓,虚无缥缈。

她的声音本来梦幻的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与极光,化不开的悲伤却给她的声音增添了许多重量,萤火与极光黯然下来,听的人只觉嘴里塞了把泥土。

一向紧闭着嘴巴不爱说话的孟熙鲜少会说这么多。吴悠皱眉,这才看到孟熙的眼底微微发红,但她分辨不出对方是熬夜还是哭过。

“怎么会呢,你画的明明很好……”吴悠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能抓着她的一头乱发,略带慌张地说。

吴悠刚说两句就觉不对,孟熙并不是因为画的不好而感到难过。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吴悠忧心忡忡,连连问道。

虽然她和孟熙不是很熟,但看到心情低落的人,吴悠下意识想要安慰对方。

孟熙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画笔上亮黄的颜色也萎靡不振了起来,吴悠光是看着孟熙的脸色,心底的快乐就被抽空了。

她到底是在为什么难过?昨天运动会的时候吴悠还看见她了,那时不是还好好的当观众吗?

吴悠最先想到的是因为她性子冷淡,受了欺负。

吴悠看不得人受委屈,忍不住追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

孟熙听了吴悠的话,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笑容来,但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显得沉重。

“不,只是我家的事。”

吴悠像是被抽走了声音,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并不了解孟熙,更不知道对方家里发生了什么会让对方如此难过。

太阳红彤彤的,探出半个头来。这个模特来的晚了些,孟熙已经单靠脑补画完了。

孟熙把画笔和调色板放入收纳的箱子里,画架就孤零零立在那儿,面向吴悠,语气略带疏离:“感谢你的热心,但请不要问了。”

既然这样,吴悠也不好说什么。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微微打了个哆嗦。清晨还是有些冷的,吴悠心想可千万不要感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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