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湛卢的远攻,再加上纯钧的近防,别说是三五个贼人,哪怕上百人来围攻,温老太自信也能逃出生天!所以,她丝毫不担心那些贼人们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当然,她心底也明白靖王的担忧:说到底,他还是怕自己跟着他乱跑,被皇帝知道了不好交代!
不过,这个嘛,老太太可是早有准备——既然是求人办事,当然不能让人家作难!要不然,下次再想让这个乖孙儿帮手,可就难咯!
于是,等靖王殿下磨磨蹭蹭吃完了早饭,临出门时,都一直没有再见到温老太妃,他还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恐怕是老太太改了主意,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却不料,等他到了角门,并不见自己的马匹备好,只有一驾宽敞的马车停在那里,驾车的人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头上却未着发冠,只简单盘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木簪。
一见此人,靖王心中大叫不妙,老太妃身边的“四大金刚”他可是都认得的,这不正是纯钧姐姐吗?那车上的人,不用说,肯定就是自家老祖母啦!
果然,见到他出来,纯钧便跳下了车来,一边作揖一边口称:“无量观。”
“纯钧姐姐,怎么让你来驾车?这可不是大材小用吗?”靖王自然也知她底细,便笑着问道。
纯钧也笑:“老太妃说了,我驾车很稳。”
两人正说着话,车帘子便被掀了开来,靖王听到动静,连忙转过头来,可一看到那车中之人,他却是愣在了原地——这人,是谁啊??
只见车中正坐着一个椭圆脸丹凤眼的老太监,“他”面白无须,身上穿着绛紫色的曳撒,头戴同色的内使官帽,正笑眯眯地望着他:“怎么着?乖孙儿,这就认不出你家老奶奶了?”
看着靖王一脸的怀疑人生,温老太朝他招了招手,笑道:“先上来,咱们边走边说!”
温老太妃没说错,纯钧这车,的确架得极稳,靖王坐在车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只不过,他的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可就没有这马车这般稳了!
“祖母,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他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又拿眼睛不住地往老太太脸上瞧。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孩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温老太笑出了声来。
的确,在这里,化妆技术还停留在涂脂抹粉描眉涂唇扑个腮红的阶段,像自己这种堪称“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可不就是相当于易容了吗?
当然,她敢扮成这样,也就是仗着其实没几个人仔仔细细看过她的模样——为尊者讳的缘故,谁见到她都要低头垂眼不能直视,哪里有机会真正看清她的细致长相呢?
靖王只看到了温老太妃这扮相逼真,却不知道其中还另有深意!当他到达那栋被毁的宅邸时,才发现,这温老太妃扮成个老太监,又与他同行,几乎不用解释,就被所有人默认为了是皇帝特意派来现场监督的内侍!
能让皇帝派来现场监督,定是皇帝的心腹之人,是以,尽管大理寺与神机营诸人都感觉那老太监有点眼生,却也无人去刻意刁难,只任由他在这里四处游走,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靖王说得没错,此地果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然而,在温老太妃的细细查看之下,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暗暗招呼了靖王一声,把他叫到了马车之上,令湛卢与纯钧守在车外,保证没有人靠近,她便一脸凝重地开了口:“告诉我,当时,你是与何人一起到的这里?而此处发生爆炸时,是何等情形?你细细说给我听,丝毫都不要遗漏!”
见她这模样,靖王自然也不敢怠慢,刚刚时隔一日,他又对此事印象深刻,故而记得十分清楚,便缓缓道:“我当时一发现不对,便立刻派了人回去告诉秦大人。后来,等我赶到此地,不过片刻工夫,秦大人同丁提督便也赶到了!他们都各带了人马,我也认不全,只知道有个姓常的大理寺少卿,还有一位姓张的神机营副统领。”
“哦?也就是说,你自己到这里时,里面还没有出现异状?直到你们各方人马都到齐,那‘好戏’才正式开场吗?”温老太嘴边虽然带笑,但许是因为她今日妆容的缘故,靖王总觉得她这笑显得有几分阴鸷。
“祖母,您这话是何意啊?莫非……”其实,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靖王早就有了不好的猜想,但如今听她亲口承认,还是头皮一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温老太却继续道:“那你们看到的情形又是如何呢?是不是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就是火光冲天而起?”
“可不是,那动静,真如平地惊雷一般!甚是骇人!马都差点惊了!”靖王一拍手,叫道:“那火焰直接冲到半空,如下了火雨一般!祖母,您怎么跟亲眼见到似的,这又是什么神通啊?”
温老太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靖王早已猜到的那个答案:“在这里爆炸的,根本就不是火、药!你们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