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监副听见对方竟是问的这种问题,也是愣了一下,他回道:“还请二位贵人到厅堂中喝杯热茶,稍候片刻,下官这便去查阅记录!”
这钦天监内分天文科、刻漏科、历科,各司其职,看来这个王监副并不是天文专业的。不过,这倒也不稀奇,温老太妃并未见怪,只是点点头,随着他进到了厅堂之中。
两人刚刚坐下,便有杂役送了热茶过来,那老到走路都颤微微的老监正接过茶来,亲手为两人奉上。
靖王看他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口气也和缓了起来:“老监正,快别忙活了,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说享享清福,告老还乡得了!”
老监正陪笑道:“多谢王爷体恤,下官虽然老迈,却也还想为陛下尽一尽绵薄之力。况且,钦天监观天象制历法。这天象变化,二十四节气,事关农桑,而农为国本,稍有不慎,便要为祸苍生。在此处行事须要如履薄冰,谨慎万分才是!老朽不才,在此处虚度半生,虽不敢自比昔日李公淳风,但到底有些微薄经验,能为后辈把一把关!”
温老太妃在一旁听得微微点头,对那老监正也大为改观,看着他笑道:“你有心了,我倒要替皇帝谢谢你们这些肱骨老臣!”
“臣不敢!”
他们正在说话,却见那王监副与一人拉拉扯扯地走了进来,那王监副本蓄着一把美须,梳理得十分整齐,如今那把美须却被个身着绿色官袍的年轻人扯在手中,疼得他呲着牙一通乱叫:“竖子无理!大胆狂徒!快些松开来!”
见此情形,立刻有护卫抽刀向前,挡在了温老太妃与靖王面前。
那个老监正更是脸色大变,呼喝道:“放肆!你个孽畜,还不赶快,快,快给我松手!”
那个青袍的年轻官员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手,他见了这厅堂之中多出一群陌生人来,立刻皱起了眉头,朝那老监正道:“祖父,钦天监怎么能让人随意出入?他们是干嘛的啊?”
那老监正汗如泉涌,朝那年轻人瞪着眼恶狠狠骂了一句:“快闭嘴!”立刻转过头来,又躬身朝二人陪笑道:“老太妃勿怪!王爷勿怪!这是下官那不成器的孙子,他小孩子家口无遮拦,还望二位赎罪!”
说完,他一把扯住孙子的衣袖,死命拽着他一同跪倒在地,朝着上面的两人磕了两下头,等他磕完,转头见孙子虽然跪倒在地,却挺直着腰杆,还是一脸的桀骜不驯,立刻头大如斗,又按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狠狠磕了下去。
那王监副站在一旁,一脸的气急败坏,心疼地不停抚摸自己的长须,他想要向上坐的二位贵人哭诉一下自己的遭遇,但又觉得如此一来更是难堪,只得拼命呼气来压制心中怒意。
“放肆你们是朝廷命官,怎能如此失态!”见两个大男人如此撕扯,温老太妃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她心知其中必有缘由,可场面话还是要说上一说,她故意板起脸来训斥了一句,将二人各打五十大板,这才道:“说来听听,你们究竟因何事起的争执啊?”
王监副抢先拱手道:“启禀老太妃,下官奉命去查阅此次天狗食日的推算日期!不料这白云星却横加阻拦,甚至当面撕毁了那推算天狗食日的手稿!还请老太妃明察,为下官做主!”
听了这话,温老太妃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问道:“白云星是吗?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为何要撕毁那推算天狗食日的手稿?”
那一脸桀骜的年轻人,不屑道:“哪里是我要撕毁他的手稿?明明那日蚀的推算出了错!按照那种推算,当日绝对不可能发生日蚀!我已经他说的清清楚楚,他还非要不依不饶的,此事事关重大,怎能随他胡来?所以,我干脆就把那错的手稿给撕掉了!”
听到这话,那王监副立刻大声反驳道:“白云星,你不过是一个七品的灵台郎,有何资格质疑上官的推算结果?不要仗着你祖父是监正,就敢在钦天监肆意妄为!”
那老监正闻言,大声咳嗽了一声,朝着王监副赔笑道:“王监副,请息怒,息怒!这小子虽有些心直口快,但绝非刻意妄为之人!再说了,如同老朽这般风烛残年,黄土埋半截脖子的人,又能够为他撑什么腰?下官冤枉啊!”
“先等会儿!”温老太妃本以为要看一场好戏,却意外的听到了其中重点,她朝那争执的两人摆了摆手,又转头对着白云星道:“你说日食的推断时间是错误的?这是为何啊?你有何凭据?”
那白云星冷笑了一声,用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目光,四下环视了一周,这才傲然道:“此事说来话长,乃是惊世之秘!恐怕说出来你们这些人也不会相信!然而,我白云星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此事乃是真理,总有一天,我能向你们证明!其实,我们所在的大地乃是一个巨大的圆土球,我们头顶之日月亦是巨大土球!而所谓‘日蚀’,也并非什么‘天狗食日’,那乃是月球遮挡日球所致。因此,之前钦天监凭借肉眼所观察的天象,并不十分准确,这个推算的结果,自然也是错误的!比起准确的日蚀日期,要相差足足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