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何曰同学揣了一个装满牛角面包的花布包裹,蹑手蹑脚从房间里跑出来,在黑暗中绕过餐厅,穿越见客堂,一路小跑,眼看就要到了门口。忽然电灯打开,整幢楼灯火通明,差点亮瞎她的眼。
待看清眼前景象,她惊呆了,明楼手臂托着大衣外套头发湿漉漉得从外面准入进屋,眀诚拿着一捆麻绳一脸僵硬的笑容,餐厅橱柜大开,小白胖明台正从柜子里滚出来,他,他出柜了!而大姐明镜穿得整整齐齐,踩着西洋高跟鞋站在大厅里,水晶大吊灯的光芒在她的脸上交错,看起来晦暗不明,她冷笑道:“大半夜的,四位这是要去哪儿?”
明楼讪笑:“肚子饿,我刚在外面吃了饭。”
眀诚把手中麻绳收起:“我准备拿些东西上楼吃。”
何曰打开花布包裹:“看两位哥哥肚子饿,想给他们送吃的。”
明台:“……我正在吃。”
“哈,看起来真是饿得不轻啊。”大姐拖长了语调。
明台天真得松了口气,其他三人立时整齐化一地跪在地上,颇有默契地同时喊道:“大姐我们错了!”
“你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何曰刚进入明家,痛痛快快在珍贵得抽水马桶上方便了一番,又洗了个热水澡,心中满足极了,然而肚子越叫越饿,于是她把湿漉漉得头发盘到后面,就下了楼。
眀诚正给明楼看从学校里抄来的军事分布图,何曰身心放松说话也没那么谨慎了,看到地形轮廓后顺口道;“这德国呢?”
两人顿住了,明楼眯起眼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德国的图?”
何曰心中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连忙说:“我是问这的锅呢,我肚子饿了……”
明楼失笑,自己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并不是)也要怀疑,他说:“别苑里除了我和阿诚没有别人,所以厨房没有开火,餐厅里尚有几块牛角面包,你可以拿去垫垫肚子。”
这面包样子和现代的倒差不多,何曰一口咬下去脸就皱成了一团,“怎么又干又硬!”
眀诚给她倒了杯水,摸摸鼻子,“这是飞机餐,回来时没饿,就带回来了。”
同道中人啊!何曰心中感叹,她去酒店住时,也喜欢把拖鞋带回家……“家里的炊具总会有吧?面包实在太硬了,我想拿蒸笼蒸一下。”
“家里也没有煤炭和柴火,开不了火。”明楼给她解释道。
眀诚不耐烦道:“你出了门左边就有脚夫,你给他几个钱,让他从酒楼里打包几个菜出来,快得很。”
原来民国也有零号线外卖啊,她从自己包裹里掏出早上摆摊才赚来的钱,明楼却拦住了她,从牛皮钱夹里掏出十块大洋来。
“吃个晚饭,不用这么多……”
“明天你上街买些生活用品,也把厨房里的东西置办全了,现下年底明氏企业召开年会,我们要在这儿住上半个月。”他忽然想到什么,问眀诚:“大姐和明台什么时候来?”
“电报说是明天的火车。”
明楼点点头,对何曰说:“我还有一个大姐和小弟明天来,大姐性子直爽,喜好湖南菜,小弟今年十三岁,喜好甜食,你不要给他多做,对牙齿不好。”
何曰一一记下了。
“明天我去接大姐和明台,阿诚你陪何曰购置东西。”
“合约?这什么鬼名字?”
何曰怒瞪,明楼不在意得说:“凡是入我明家门,做明家人,大姐都要重新取名,明天就不叫何曰了。”
那我会叫明曰?怪好听的呢,何曰心道。
事实证明,年轻人还是图样图森破啊。
每日与何大仙风雨无阻出摊,何曰没有赖床的习惯,大清早就洗漱完毕,来到眀诚房间前敲门,眀诚懒洋洋地说:“进来。”
何曰便推门而入,“醒了吗?大哥已经出去了,我们也收拾下上街吧。”
眀诚似乎才清醒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子里,说:“出去出去。”
何曰挠挠头:“你裸睡?”
“什么裸啊裸的。”眀诚心塞。“一个姑娘家说话文雅点……你还没出去!”
在现代久了,什么鸟没见过,何曰嗤之以鼻,但还是乖乖退出去了。
眀诚出来时眼中满是怒火,何曰干笑道:“阿诚哥早啊。”
眀诚继续怒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