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老师的侄女,与我一同长大。”明楼知道她追来了南京,不觉有些头痛,曼春性烈如火,若让大姐看到了她,又是一场战争。
哦,亲梅竹马啊。何曰八卦完撇撇嘴,转身进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用枕头蒙着脑袋,心里闷闷的。她掀开床单的一角从下面取出第一次遇到明楼时他给的手帕,打开自己的箱子,把手帕塞进最底下那层。
“我来护你在这世道不死,好好活下去,直到我给你预定的时间如何?”
这是当初明楼对她说过的话,来这民国7年了,每日担惊受怕,吃了上顿唯恐没有下顿。她心底里的渴望,正如匡匡那句已经烂俗的经典名言——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明楼那样笃定地对她说会护着她时,心中那根弦便被轻轻拨动了。
吃饭时,何曰举着碗偷看明楼,他的眉眼英挺睿智,他拿筷子的手很修长,看着看着便发起了呆。忽然一根筷子敲在她脑袋上,何曰吃痛地捂起头,明诚没好气地说道:“吃着饭还发呆,菜一会儿就凉了。”他夹起几片青菜放进她碗里。
明楼对明诚道:“你多吃些肉,最近在国外都熬瘦了。”
“好……”明诚正答应着,一抬眼看到何曰杀气腾腾的眼神,“你瞪我干什么?”
大哥对明诚比自己好啊!何曰表示很嫉妒,恶狠狠撕了一片菜叶在嘴里吧唧吧唧嚼。
明楼笑着给何曰夹了一块排骨,“你也别光吃青菜,多吃点肉。”
“嗯!”何曰笑弯了眼,欢快应道,在明诚看来,若是她背后有尾巴早就大力摇起来了。
想着之前相处的情形,何曰抱着箱子痛苦地想——老子还没开始暗恋就失恋了,嗷嗷嗷。
明楼开始着手安排阿诚去调查何曰,她的身世被查出来后的那晚,何曰带着麻绳带着刀想要自杀。不知为何,向来冷静的明楼心中涌起了暴怒,他生气自己明明已经接纳何曰做家人却仍旧疑心她,也生气所在意的人自己都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明诚把当初玩弄何曰的行商关在了金陵女校里,这个人成了明楼发泄怒火的出口,他拿着何曰原本要自杀的水果刀到了教室里。行商看到进来一个人,正要呼救,却看到了明楼的脸。如同从地狱中走出,他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行商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到地上。明楼把玩着手里的刀,道:
“伤我明家人者,死。”
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行商的头埋在了别苑的树下面。大姐下的命令是让他们在客厅里跪一个晚上,何曰撑到天亮,上下眼皮直打架,明楼对她说:“困了就睡会儿吧。”小孩子缺觉可不好。
何曰依他的话安心闭上眼,明楼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何曰睡着后,大约觉得硌得慌,动来动去。眼看着明诚也睡着了,明楼轻笑了声,卧倒在地上。何曰下意识地把头蹭在他肚子上,像是终于找到了舒适的睡姿,打起了轻酣。明楼倏地睁开眼,脸上带着温暖的神情。只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何曰有了情分。
说不清道不明。如果这是爱情,可这分明不似他对曼春的心动,如果这是亲情,为何又比对明诚多了点其他的东西。情之一字,无解。
睿智如明楼,也陷入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