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到这,歇了会儿,看了眼三夫人的脸色,又接着道:“幸而我动作的快,早几年便把我的黎儿接了回来,你瞧瞧棠儿,硬生生地拖到了科考之时才在京中安定,就这一年,还得花许多的心思去结交那些个权贵,白白地少了温书的功夫。”
喻三夫人委婉地笑笑,帕子掩了口鼻,随口应了声:“姐姐说的是。”
“所以啊,尽早把孩子接过来吧,带在自己身边总是安心些,这两三年见一次的,我实在是憋得慌……”
喻二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可三夫人心中已有了打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喻黎和喻棠差的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谁说不是安康城那边教得好呢,孩子留在北郡,虽是不能时时见着,但总归有老爷子这位殿阁大学士教,送到京城来,还真不一定能有什么长进呢。
况且她的两个孩子都已大了,若是日后高中,于她的面上自然是有光的,若是不中,那没教好的罪名也落不到她头上,她乐得清闲,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就是这每到夜里,思念孩子的心思便会冒上心尖,叫她总是得惆怅会儿,不过为了孩子和自己的将来,倒也能一日日地忍着。
回公主府的马车得过廊前大街,沈时璟烦闷得慌,一个人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掀开一点帘子看外头街上的场景。
正想看看有什么热闹的,好纾解纾解心情,却叫她平白地看到了远处纵马而来的张嘉树。
奇怪,张家的马车一直走在他们家前头,怎得这会子又回来了?莫不是落了什么东西在李家?
张嘉树很快就路过了沈时璟的马车,未做半点停留,直奔前方。
沈时璟忽然很想看看他是去做什么。
“阿芙。”她趴在车窗上,对着跟在马车旁的阿芙道,“你去跟着方才那个骑马过去的,看他去了哪里。”
阿芙闻言,立马转身看了眼张嘉树,略一点头后,一个纵身上了一旁的屋檐,跟着他离去的方向走。
昭月公主在生下沈时璟之后,便特地为她培养了一批武功了得的女使,阿芙作为其中模样最周正的一个,自小就被选出来陪在沈时璟身边,而剩下的几个,都是等到她将来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女使带去她将来的郎君府上的。
可昭月公主恐怕自己也想不到,她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女使,就被沈时璟这样指使着追男人去了。
而此时,城东许宅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许家的后院里,胡子花白的老人正精神抖擞地烹茶,随意地甩了甩袖子,示意眼前之人随便坐。
喻棠自然地跪坐在他对面,看他布满皱纹青筋的手熟练地摆弄着茶具,淡淡出声道:“前些日子,永定河上北郡运来了批货,其中有一些蓬莱的绿茶,今日得空,给您送了过来。”
“这点东西还要你亲自送?”许安阳摇摇头,“还有呢?”
“各方查点之下,那批货中,少了一味药材。”
“咳咳,咳咳……”许安阳适时地咳嗽了几声,嘴角却还带着笑意,“喻少爷来我府上说这话的意思,是许某拿了这药?”
“不敢。”喻棠知道自己眼前是只老狐狸,自然不会与他去硬碰硬,“只是那味药材对于家中长辈的病情十分重要,所以——”
许安阳挑了下灰白的眉毛:“所以?”
“所以恳请许先生出面,帮我们寻回药材。”
“咳咳,咳咳……”
许安阳拳头凑到了嘴边,这回咳的倒是有些真心实意了,不过他脸上仍是挂着笑:“这身子骨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而后,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拎起小火炉上的茶壶,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喻棠。
“尝尝。”
很快,他便为自己也倒了一杯:“就凭你们喻家,这等小事,吩咐一声下去,有的是人上赶着给你们找东西,何必来寻我。”
喻棠饮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放下茶盏认真道:“长辈的病情,不便打草惊蛇,京中往来商贾,水路陆路,无不看您的脸色行事,遂恳请许先生能帮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