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南衣到底是能给陶劝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
沈时璟想了一路也没想出结果来,最后下马车的时候还在走神,冷不丁被正杵在她家门口的喻黎吓了一跳。
“怎么了?”喻云斐问道。
一见着她,本还在踱步的喻黎便急了起来:“四,四叔快要不行了!”
喻家四叔,原是圣上身边出了名的谏臣,却因疾病缠身,实难用心,便早早地退了下来,在家赋闲。
喻家小辈们都极喜爱这个四叔,因他爱笑又爱玩,每到年节回北郡的时候,总是给他们带许多好吃好玩的,他还喜欢看木偶戏,安康城城西河边那家木偶戏在他口中便是胜过一切,堪称一绝。
可这样好玩的四叔却病了,病的很重,每日都得用药罐子吊着,少了一日,便是如现在这般,咳血不止,直至昏迷。
“怎么会没有药了呢?”
喻云斐忧心忡忡地看着榻上面色惨白的四叔,秀气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四夫人在榻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身边的人忙过去拍着她的背帮她缓着,二夫人同样哭的淅沥,只三夫人还尚存些理智,同她讲了原委。
“这药本是跟着一道从安康城出发的,你们走陆路,他们是水路,与你们到京城的时候只差了几日,本是找了专人看管的,谁知这货船到了京城之后,整整一箱的药材竟是不翼而飞,全变成了一堆枯草,这,这不是活活要夺人命嘛!”
“此药材京城附近其他地方难道都没有?”
“没有。”三夫人蹙着眉头道,“从前吃的向来都是北郡运来的,喻棠已在林家那里花了高价钱买了,可最快也还得三日,也不知还等不等起。”
喻三夫人话音刚落,便看见丫鬟又端着新煎好的汤药过来了。
“你看,一碗碗的汤药下去,都是无济于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撑过一时是一时。”
喻云斐扫了一圈屋内,又问了一句:“喻棠呢?”
喻棠在廖相的后院里喝茶。
“这会儿还没长开,等到来年开春你再来,这半亩二乔,比满京的卷叶红要好看多了。”廖岑靠在摇椅上,眯眼看着池塘的一片残色,难得地对自家的花儿憧憬起来,却还不忘挽尊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许二说的,他年年都要上我这夸一番我这片牡丹,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喻棠看着身边好似快要睡着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眯眼窝在毯子里的神情很是舒适,眉眼间满是舒展开来的惬意,这就是廖岑,从宏正年间到瑞安五十年,为官七十余载,名满大晏的廖相。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廖相,是当初跟着东郡王陶勋一同叛乱的赵相的门生,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当初被赵相祸及流放之人,摇身一变,又回到了京城,还一步步坐上了丞相的位置。
“四老爷身子还好吧?近来京中传闻颇多,我也不知道要听谁的,就叫了你来问一问,也不知有没有耽误你什么?”
“自然没有。”喻棠垂首,“四叔身子骨还好,药早在上货船前就换了,由我亲自带到京城,如今这一番,是唬人的。”
“呵呵,我就知道,这个老滑头。”廖岑缓缓地笑了几声,“你也是个小滑头啊,他们这样算计你,没想到却是被你给先算计了,那么接下来,你又要作何?”
喻棠答道:“看戏。”
这回唱戏的不是戏子,是皇孙。
次日,小厮进府通报的时候,喻家正一片愁云,四老爷的屋子更满是药味儿哭声,四夫人哭着被请出去见客,见的正是所谓的皇长孙。
“听闻喻四老爷病重,我特地来看看四老爷,顺带还带了点东西过来。”陶勉踌躇满志地一挥手,便有几个随从自门外进入,手中皆是拎着几包东西。
“您这是?”喻四夫人谢着接过,不知其为何意。
陶勉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昨儿个听说了喻四老爷的事,便叫人去盛都的各家药材铺子找,总算在京城与东郡交界的咸平县内一家药铺当中找到了这几包刚被药铺老板买去的东西,我见上头还写着喻家的字样,想来极有可能就是你们家要找的五菱子。”
听闻此言,喻四夫人差点没站稳脚,幸亏有身边嬷嬷搀着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若真是五菱子,我,我,我必定是多谢皇孙。”
郎中被叫了过来,拆了一包陶勉带来的药材,仔细翻看一番,又闻了闻味道,摇头道:“这不大对啊……”
可还未等旁人有何反应,小厮便又进来通报道:“二皇孙来了,说是来给四老爷送药材。”
喻四夫人本就虚浮的脚步再次不稳,幸而还有嬷嬷牢牢地搀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