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见眼前的车夫正牵着缰绳赶马离开,心下竟不由地想追上去,追上去告诉沈时璟,有些事情,不是一句我不管你就可以算了的,也不是无缘两个字便能解决一切,想得到的东西,使尽千方百计都要得到。
公主府的马车行至晋王府后门处,阿芙背着陶静姝下车,沈时璟在一旁帮着忙,两人正欲撬开后头的小门进去,手刚搭上门板,门便吱呀一声从里头开了。
晋王妃端庄肃穆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气,一双瞳孔似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将阿芙背上的陶静姝活活拖回到家中。
沈时璟尴尬地低头,看了眼仍旧安详昏睡的陶静姝,一时有些说不上来话。
“县主不必多言,我生的女儿,我自己知道。”
晋王妃自然是看得出此事不关沈时璟的事,相反,她还要多谢眼前这位县主才是。
陶静姝已经被人给送回房中了,她拉了人到得外头的小院中,说道:“我们家的情形,县主想必也看得出来,我之所以会嫁到晋王府,便是看中了这份清闲与安稳,静姝是我与王爷膝下唯一的女儿,我自是不想她去涉足什么朝堂的纷争,张家那群豺狼虎豹,为太孙一党,出身不高,便想借着我晋王府的势给自己抬身价,这又有谁看不出来呢?就连县主你刚进京不久,都能瞧出这其中的缘故,可那傻丫头,她就是看不出来,就是被那张嘉树迷得团团转!”
“当局者迷,或许,真的带静姝去一趟平江,散散心,回来就好了。”沈时璟劝道,“平江风水养人,适合静心,或许回来之后,张家就已同别家定了亲也说不准,到时候,她就该真的看明白了。”
“是啊,去平江吧。”
晋王妃和沈时璟在院中坐了一下午,要说这女人,只要有了共同的目的,那便是跟遇着了知己一样,什么都能聊上两句了。
两人还不时地照顾了下陶静姝院中的花花草草,看着角落一地的低矮花丛,晋王妃忽生感慨:“可惜了,缺了些个高的,应该高低错落开来,这才好看,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高的?”沈时璟看着一院花草,有些迟钝。
“是啊。”晋王妃指着一处角落道,“那个地方,若是再有几株竹子,会更好看,更雅致。”
竹子?
沈时璟愕然,张嘉树带陶静姝去灵泉寺,不就是打着要给她寻竹子的由头吗?
敢情他还是花了心思去投其所好的!
这可实在是居心叵测,沈时璟心下想着,得赶紧叫他们断了联系,各自有了归宿,这才好,不然实在是夜长梦多。
她走之前,将袖中藏着的那支金钗放到了陶静姝的枕头下边,希望她醒来后看到,能自己醒悟过来,虽然这希望并不大。
其实她到现在都不大能明白陶静姝对张嘉树的感情,明明一开始并未觉着有多浓烈,就这么短短几日,怎么就要非他不可了?
若是二人皆是如此,那也就罢了,说好听了,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张嘉树明显不是这样,他们张家,从来都不是非陶静姝不可。
照晋王妃的意思,是打算这两日便带着陶静姝离开。
俗话说得好,江南好,江州南府是个宝,平江水乡最宜老。
平江地处南郡,位于南郡都城江州附近,是大晏出了名的江南水乡,民间传闻,最宜养老,听说京城首富许安阳,都在平江置了一处宅子,说是日后老了,要来这里住,而江南一带的首富程家,也正是在平江。
晋王妃此番要去的,正是江南程家。
晋王妃姓孙,其父为先大理寺卿,晋王妃还有个姐姐,与其父孙大人向来意见不合,在当时的江南程家大少爷程端颐进京之时,一眼相中了人家,最后使劲了浑身解数,要她父亲同意自己嫁到了程家。
但其实,这门婚事,叫当时的任何一人看来,都是不看好的。
程家虽富,却终究只是个经商的,京中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贵公子可不少,孙家小姐这样嫁过去,实在是不值当。
可真正值不值当,只有这当事人知道。
孙大小姐自嫁到平江起,便极少有消息传回到京城来,不过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来这位孙小姐,也是过的不错的,不然,京中这帮闲到发慌的夫人们恐怕早就将她过的不如意之事传遍了。
送走陶静姝的那日,沈时璟颇为感慨,若是可以,其实嫁个商人也不错,没有母亲所担心的权力倾覆,脊背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说到这,沈时璟便又想到了陆赫,想来这人也是个爱财的,不然又怎会自己亲自跑去戏台子底下卖东西呢?实在是有意思的很。
不过她没料到,自己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刚回到府中不久,便有外头看门的小厮来报,说是陆家少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听了粤语版的《寒江雪》,太好听了各位,可能一开始听有些刺耳,但后来真的越听越好听,强推!记住是粤语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