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璟接过,却没由来地又一次心绞阵痛起来,明明是萍水相逢,得知她的死讯,怎么会如此难受?
豆大的泪珠怎么也止不住,哗啦啦地往下落,沈时璟边擦着眼泪边哭,怎么也停不下来。
陶静姝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抬头看向一直跟着她的阿芙,问道:“你们小姐是同玥卿姑娘有什么交集吗?”
阿芙摇着脑袋:“奴婢不知。”
阿芙她没说谎,沈时璟重活两年这事,谁也没告诉,谁也不知道。阿芙此时看她哭的如此厉害,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终是没人能劝的了她,待她哭够了,这才自己歇下来,可惜这时候,喉咙已经喑哑地不成样子了。
陶静姝静静地为她擦拭干脸上的泪痕,小心搀着她坐到另一处柔软的垫子上,又叫阿芙端了新热好的银耳羹来,一口一口亲自喂着她吃了下去。
“病刚好,再伤心也不能糟蹋了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事都先放一放,好好歇息吧,我这就不叨扰你了。”她喂完了这一碗银耳羹,这才起身告辞,沈时璟却忽然拉住她的手,道:“静姝,你再帮我个忙。”
这是一件就算病的再严重,也容不得她再放一放的事。
陶静姝走后,沈时璟单手撑着脑袋,叫了阿芙到跟前,问道:“我一直忘了问,我是如何醒来的?”
阿芙低头:“夫人请了宫中的太医来——”
“阿芙!”沈时璟毫无血色的脸上一阵严肃,“你说实话。”
阿芙闻言,咚的一声跪了下来,道:“小姐还是别问了。”
“我要听实话!”沈时璟注视着她,又一次强调。
“小姐……”阿芙抬头,“是,是喻棠少爷,是喻少爷给的药方子。”
“喻棠?”
“是,太医说您至多一日便能醒来,可身子骨会散软无力,是喻少爷找来的方子,才叫您能正常下床行走。”
沈时璟抹了一把再次湿润的眼角,道:“是他啊,果然是他。”
阿芙听不懂,迷茫地又叫了一声:“小姐。”
“阿芙,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去外头屋子里等人吧。”沈时璟疲惫地闭了眼,盖着毯子的身子隐发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就害怕的话,呆会儿面对喻棠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呢。
她仰起脸,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一头雾水的阿芙不知道沈时璟要叫她在这等谁,可是等喻棠踏进晚来风的院门时,她明白了。
“喻棠少爷。”阿芙弯腰向他鞠了一躬。
喻棠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小姐她今日,情绪不大好,少爷您待会儿,务必请多担待。”阿芙诚恳道。
“知道了。”喻棠点头,掀开了里屋的帘子。
“我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你进来的倒是随意。”沈时璟见他进来,不满地嘀咕了几声。
喻棠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看望病患,不算逾矩。”
沈时璟冷哼一声,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沉檀木,道:“我听说,我这次能痊愈,多亏了你的药方子,多谢了。”
“分内之事,不谢。”
沈时璟瞪了他一眼:“我的事什么时候都成了你的分内事?”
喻棠端着茶水的手一愣,低头缓缓道:“从来都是。”
沈时璟别开了脸,不再继续与他争执这件事,转而问道:“我上次问过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瞒着我,你说有,那你这次能不能告诉我,你瞒着我的,究竟是什么事?”
她说的状似云淡风轻,但另一只藏在毛毯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裳,她想听喻棠说实话,却又害怕喻棠说的实话会叫自己难以平静。
身侧喻棠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沈时璟怔怔回头,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叫了声“阿璟”。
而后便没了下文。
沈时璟定定地看着他,终于崩不住,在他面前委屈道:“喻棠,玥卿死了,你一直不叫我见的玥卿死了。”
喻棠淡然道:“我知道。”
“是,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沈时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哭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她又忍不住了,喻棠抬起手,想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却又被她一手拍开。
“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玥卿会被他们逼死,你知道你会中状元,你知道张嘉树会娶静姝,你知道那两个皇孙暗地里干的龌龊事,你知道,你还知道,我会嫁给陆赫——”沈时璟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对他的指控依旧在继续,“你都知道,你全都知道,所以你不叫我接近玥卿,不叫我多管闲事,因为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多多了,你把我当小丑一样耍,看着我在你面前跳脚装聪明,看着我一次次地着急一次次地崩溃……”